郭大路的舉動，直接讓所有人都震驚了，尤其是那些巡城的士兵，見自己的主帥突然跪倒，一個個目瞪口呆。
將士鐵甲在身時，即便是見到當朝皇帝也可以不跪，眾人皆紛紛猜測，不知這位年輕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楚紅樓見狀，也是頗為感動，深知郭大路這個舉動，絕非為了個人，而是純粹為了肅州之危。
嘆息了一聲，他手臂輕抬，頓時一股無形勁氣發出，將郭大路生生抬了起來。
“非我不願相助，只是如今已是死局，豈是人力能夠挽回！”
“難道連楚少俠也沒有辦法？”郭大路熟知兵法，領兵作戰的經驗更是無比豐富，當然也知道這個局實在難解。
但他還是期待著，楚紅樓能夠給他帶來奇蹟。
鬼方人這次是早就佈局，特意只出動數萬先頭部隊，以免損耗太大，糧草難以供應，然後劫掠四方，孤立肅州城，為的就是要耗死城內守軍。
偏偏他們派出的兵力，又剛好足以全面壓制肅州守軍，又看準了大夏內亂，不可能再派大軍救援肅州。
對於肅州軍的退路，楚紅樓昨晚已經有了一個大概想法，稍微沉吟了一下，在城頭的雪層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棄”字。
郭大路一愣，沉思良久，“莫非楚少俠是想勸我放棄肅州？”
楚紅樓淡淡道：“肅州城孤懸塞外，內無足夠糧草，外無救援大軍，若是死守，必然是糧盡城破的結局，所以楚某認為，與其做這種毫無意義的犧牲，不如保留實力，退守朔州，這樣背靠長城，補給無憂，必可阻鬼方大軍南下。”
聽了這話，郭大路看了看遠方的鬼方大營，來回踱步，面有難色。
“若我棄城，不僅這城內的數萬百姓難以倖免，只怕從此以後，這十餘年好不容易打下來的五百里塞外沃土，也將再不復為我大夏所有。”
楚紅樓冷笑道：“郭將軍所擔心的，恐怕不僅如此吧！”
“若城內糧絕，必定會戰敗城破，難道這數萬百姓就能倖免？難道這五百里沃土就能守住？而且一旦肅州軍全軍覆滅，長城守軍薄弱，必不能再阻擋鬼方大軍，到時候鬼方大軍入關，所丟之土地，所亡之人口，只怕就遠遠不是眼下這個數啦！在下言盡於此，如何抉擇，由郭將軍自行決定。”
郭大路躊躇難決，其實除了楚紅樓陳述的利害關係之外，最讓他難以下定決心的，卻是為了一個“名”字。
但凡統兵大將，誰不希望開疆拓土，封侯拜將，青史留名。
而他若是棄城退守，對於大夏帝國以及天下的百姓來說，固然是最佳的選擇，但是對於他郭大路而言，只怕會因此落下一個棄城怯戰的罵名。
那些穩坐朝堂的刀筆吏們，可不會設身處地的考量他郭大路的做法是否正確，他們只會看最終的結果。
到時候給他在史書上記上這恥辱性的一筆，那他真的就要背上了這樣一個千古罵名，跳進洛河也洗不清。
個人得失與為國為民，使得郭大路陷入了無比的糾結之中。
楚紅樓當然能明白他的想法，在他說出鬼方人陰謀的時候，他相信，能征善戰的郭大路肯定就已經想到這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