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相信,可琬琰說得慎重,不像有假。
琬琰手裡握著身契的下人,除了現下身邊的翠枝、翠葉,其他人都在田莊、鋪子上,她幫周家賺銀子,周家給了她安寧,她視周家為親人,但凡周家必須離開時,她亦會離開。
就讀四年的大學可權作成長的港灣,卻不會永遠在那兒,終究會離去。
周家於她,便是這樣的成長港灣。
周夫人輕嘆一聲:“平國候已知實情,寫信託了謝二老爺夫婦照應你,你回平國候的事,得等他回京之後才會有結果。謝二老爺想接你回謝府過年節,到底是血脈至親……”
“義母,我不想回去。”
“可我們是乾親,謝家才是你正經的嫡親舅家。琬琰,至親之間沒有化不開的仇怨?”
“義母,我有些乏了,待以後再議。”
周夫人還想再勸,但琬琰不願意聽。
這孩子在他們身邊長大,八歲之時,她就想到了告狀,之後幾年,再未與李家聯繫,李家刻薄她,她託王捕頭給李大牛捎過兩回銀子,一次五十兩,一次是三年多前,再一次是她離開青堤縣之前。
“王大叔,送了這次銀子後,我與李家的恩怨就了結,他們養我八年,我給他們一百兩銀子。”
就像是用一百兩銀子買斷所有的情分。
周墨堂夫婦都知道此事,說她無情,可她卻給了李家銀錢,對於莊戶人家來說,一百兩銀子能做不少事。
說來好笑,李大牛第一次得了銀子買了黑丫,當然這是陶三娘買的,與其說是黑丫是買來的,不如說那五兩銀子就是李大牛給黑丫家的聘禮。
周夫人嘆了一聲,“你再想想罷,臘月二十六了,再有兩日便是除夕,你或去謝府過年,便得讓謝家承認你……”
“義母要趕我走?”
“我……哪捨得趕你呀,可這不是沒辦法了。”周夫人說錯了嘴,當即苦笑道:“那我回去了,你再好好想。”
琬琰送周夫人出了院門。
周文敏道:“義姐,謝家是洛城大族,謝家長房的大老家還是族長、宗主,那是你嫡親的大舅父,二老爺丁憂前,可是三品戶部侍郎呢,正月二十守完孝,他就要回朝堂了,這次是吏部侍郎,也是三品大員。”
三品吏部侍郎,所以周墨堂也不敢得罪,而是在討好。
“孝期未滿,你就知道了?”
“是張師祖給父親寫的信,官府文書都發出來了,謝二老爺二月初一時到吏部赴任,哪裡還有假。”
皇帝看重的官員,快要守孝期滿時就能謀到實職,但若不看重的,很可能被遺忘,而這種時候,世家大族的優勢便顯現出來。
琬琰與周文敏住在一個院子裡,就如周文博、周文傑也住在同一座院子,周文敏心思單純,與人總報以善念,生得頗似周夫人,就連性子也周夫人有幾分相似。
周文敏道:“義姐,謝家希望你回謝府過年,你也別怨怪蕭家,平國候真是今年春天時才收到我爹當年寫的信。我爹寫信時,寫的是平國候府,並不是北疆,那信還是平國候夫人讓家僕送到北疆,難免滯後。”
她定是受了謝家姑娘所託,這是準備當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