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玉狀態每況日下。
林懷遠又日日不管家中事,醫師看了也總是那幾句話。
這可把林母急得團團轉,生怕她的大胖孫子有個什麼閃失。
她見夏梨玉日日睡不好,神神叨叨的,想著莫不是衝撞了什麼鬼神。
這日林母從城外廟裡找來個白鬍子老道。
這老道先是在林府中上下轉了一圈。
又繞著香雪閣走了一圈,才進去看夏梨玉。
既不把脈也不問診,只是看面相。
看過之後,他捋捋鬍鬚道:“你們這劫乃是避無可避,若是此時舉家往南方江都去,或許能躲過此劫。”
林母一聽便擺手不依:“老師傅,這可不行,我們遠兒可是盛京的大官,怎麼也不能為了她個小女子回江都啊!”
老道士眼中閃過了然,只笑著搖頭不語。
“再說了,梨玉這還有一月便生了,哪裡受得了顛簸呢?”
林母往內間裡看了一眼,又說。
老道士只看了她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林母又追在後面,好說歹說求老道士再住上兩天,想著沒準還有轉機。
夏梨玉在內間裡偷摸聽著,心裡更是害怕。
這劫難竟然是避不過去的。
她一個人呆愣愣坐在床上,既不吃飯也不肯躺下。
等到日暮,她便霍地起身往霧凇堂去。
潤竹葉不敢攔著,只能跟著。
到了霧凇堂,林懷遠剛下值回來,朝服還沒來得及換。
便見夏梨玉喘著氣過來,額頭上都是細汗。
細瘦伶仃的身子前掛著個偌大圓潤的孕肚,看著有些駭人。
“你來做什麼?”
林懷遠眉心不自覺一皺,聲音仍難掩疲憊。
夏梨玉倚在門邊,眼睛黑沉沉望過來,語調卻帶著哭腔:
“遠哥哥,我好害怕,我怕我們的孩子……”
她還沒說完,林懷遠便不耐煩地一揮手。
“別說了,從你到盛京便一直說這些話,到如今還沒說夠嗎!”
如今千頭萬緒,林懷遠實在煩悶,語氣更是毫不客氣。
夏梨玉被嚇得一抖,眼淚直接便滾落下來。
林懷遠見她這可憐模樣,心裡終究還是過意不去。
他輕輕緩了口氣,走到門邊。
從身邊潤竹手裡拿過帕子,擦拭夏梨玉臉上的淚。
“怎麼又哭了,如今府中事務繁多,你就再忍一個多月,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可是……”
夏梨玉抽噎著:“我害怕孩子不能平安生下來,我怕他會生病……”
“別傻了,你好好安胎就是,府裡醫師也隨時候著,不用怕。”
“可是……”
夏梨玉抬手拉住林懷遠袖子,還要說話。
“我還有事,你乖乖回香雪閣好好歇著。”
林懷遠反手握住她瘦到骨節凸出的手,安撫地用力握了一下,便將她的手放到潤竹手中。
“好好帶夏姑娘回香雪閣歇著,月份大了怎麼還能讓她亂跑。”
潤竹應聲,便帶著夏梨玉往回走。
一路上夏梨玉還不住地回頭。
潤竹看著心中嘆息,卻也什麼都沒說。
等到一行人路過文星軒時,夏梨玉一眼便見著院中石桌旁的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