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去，聽見她問自己：“鄒季寒，你有沒有覺得這些燈籠很奇怪。”
鄒季寒抬頭望去。
燈籠是舊時代那種用竹和紙做出來的燈籠。
約莫一個女生雙手合抱大小，就掛在鋪子的外頭。
但眼前的燈籠既不是紅色也不是黃色，而是白色的。
做喪事的那種白。
在一片濃霧中彷彿自動開了聚光燈一樣，亮得十分刺眼。
而且不止這個鋪子。
這一路走來不管是鋪子還是屋子，他們見到的燈籠都是這個樣式。
以至於顧若嬌一開始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有個看起來比較木訥的男生小聲道：“這村子裡的人該不會全死了吧。”
所以才會每家每戶都掛著白燈籠。
另一個男生說：“哎呀你別嚇人啊，都死了的話，誰、誰掛的這燈籠啊！”
“我覺得你說的更嚇人好嗎！”捲髮女生都哆嗦著搓起手臂來了。
顧若嬌倒是沒想那麼多的，因為她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鄒季寒，你覺得祠堂之類的地方，會不會掛白燈籠？”
“按常理來說，不會。”
“那是不是可以認為，如果有某個地方掛了別的顏色的燈籠，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鄒季寒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嗯。”
顧若嬌就驕傲地搖頭晃腦起來。
好像在說“快誇我，快誇我”。
但是鄒季寒都沒有誇的。
顧若嬌也不生氣，自己給自己點了個贊！
*
有了尋找的方向，原先覺得漫長的路好像就沒那麼枯燥了。
不得不說鄒季寒的眼神兒是真的好。
明明很多地方顧若嬌覺得看起來都一樣，可他就是知道該在什麼地方拐彎哪一條路是剛走過的。
大約又走了十幾分鍾，遠遠的，隔著一層濃濃的霧，顧若嬌好像看見了兩個紅色的光點。
但看得不真切，尤其是那紅點還在一晃一晃的。
而隨著紅點的搖晃，一陣又一陣地陰風拂過，卷著地上的沙塵和枯葉，從他們的腳邊滾過。
顧若嬌下意識拽住了鄒季寒的衣服，緊緊地貼著他。
想了想，抓過自己小揹包上調整的抽帶，塞到鄒季寒的手裡。
鄒季寒就看了她一眼。
顧若嬌弱弱道：“怕丟。”
怕丟難道不應該讓他抓手嗎，抓帶子算什麼。
鄒季寒直接丟掉帶子，改為拉過她的手。
“走吧。”
顧若嬌就抿唇偷笑。
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了。
不知何時，寂靜空蕩的街上開始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說話，又像是在唱著什麼。
聲音稚嫩，帶著一種詭異的變調。
可舉目望去除了一片濃霧外，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顧若嬌仔細辨認了一會，發現是一首童謠。
——小小子兒，坐門墩兒，哭著喊著要媳婦兒，要媳婦兒作什麼，拿盆子捂坑兒，同腳兒說話兒。
斷斷續續的，還伴隨著孩童的笑聲。
只是這笑聲裡感覺不到童真，反倒讓人瘮得慌。
後面幾個人都嚇得腿軟了，小雞崽似地全圍顧若嬌他們身邊來。
顧若嬌甚至都把自己挪到了鄒季寒的懷裡，抓著他的手環著她的腰。
鄒季寒神色都沒變一下，只是說：“到地方了。”
顧若嬌抬頭一看，眼睛倏地就睜圓了。
只見離他們僅有五步遠的地方，高大的門前掛著兩個隨風搖曳的紅色燈籠。
可這個地方既不是祠堂，也不是什麼村委會之類的。
——而是義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