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司鄞躺在血泊中。
身下是血，臉上也全是血。
顧若嬌甚至都分辨不出這些血是從哪個傷口裡流出來的。
她想要碰他，卻又怕弄傷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臉上的血跡。
因為失血的緣故，他開始有失溫的症狀，臉頰像冰一樣涼。
顧若嬌握住他的手，眼淚不斷從眼眶中滾落。
“韓司鄞……”
可這一次他再也無法像之前一樣，不管她喊多少次，或者多煩，他都會回應她。
不過沒關係了……
她會救他的！
系統一開始還沒察覺，見她不再瘋魔，還以為她是想通了。
但很快就驚恐的叫了起來。
系統：宿主！你在做什麼？！
顧若嬌沒有理會他，而是將自身的力量都灌入到韓司鄞的身體裡，用自己僅剩的神力為他治療。
很快，韓司鄞腦後身上以及胸口的傷口都在慢慢癒合，臉色也逐漸的紅潤了起來。
雖然唇色依舊很蒼白，但比起剛剛已經好很多。
與之相反，顧若嬌的身影卻越來越淡。
系統很焦急，幾次想說什麼，卻最終都沒有說出口。
因為它明白自己勸不動她。
只能眼睜睜看著顧若嬌將神力都輸進他的身體裡。
過了很久之後，韓司鄞的睫毛顫動了幾下。
顧若嬌嘴唇一顫，忍住哽咽，小聲喚他的名字。
“韓司鄞……”
或是聽到了她聲音裡的焦急和不安，韓司鄞的眼皮劇烈地顫抖起來。
這一刻就連繫統都緊張得閉上了嘴巴。
過了一會，韓司鄞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就是顧若嬌通紅的眼睛。
看見是她，他努力扯出一抹笑來。
“小山神……”
“韓、韓司鄞……”才開口顧若嬌就再也忍不住的泣不成聲了。
韓司鄞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不要哭……我沒事……”
他聲音很虛弱，光是抬手就幾乎耗盡他所有力氣了。
可他更不想看見她哭。
因為心裡會很難受。
可是下一秒，他的手就從她的臉穿過。
眼前的小山神開始變得透明瞭起來，斑駁點點從她身上溢出，然後消亡。
他先是怔了一下，隨即，一貫冷靜自持的眼眸變得驚慌了起來。
“你……胡鬧……”
韓司鄞試圖推開她，可他失血過多，一動眼前就開始眩暈。
“沒關係的。”顧若嬌搖著頭。
她很想哭，可她希望在他記憶的最後一面，她是笑著的。
所以她忍住眼淚，一如之前一樣，露出個甜甜的笑容來。
“我犯了殺孽，遲早都會消亡的。”
所以她不後悔這麼做。
只要他能活著。
“韓司鄞……”
其實顧若嬌還有很多話想跟他說。
她想讓他好好活著，不要去找他，還想讓他忘記自己，好好過日子。
可隨著身體漸漸消散，她甚至都開始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
她看著韓司鄞試圖抓住她，挽留她的動作，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斷地滾落。
“不要這樣……”她搖著頭，“韓司鄞，你還不能起來……”
可韓司鄞也聽不見她說話。
他只是著急地想要留住她。
然而不管他怎麼在心裡祈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淡，化作點點星芒，一點點的消散。
最後一刻，他看見她哭著朝他喊了幾個字，然後就徹底消散在眼前。
一滴冰涼的水珠隨風打在了臉頰上。
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片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