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看似無意，卻帶著探究、揣測和質疑。
霧姬的視線毫不避諱，像盯著獵物般看著頌年，不放過她每一個微妙的眼神。
頌年顯然沒料到她竟如此直白，連招呼都未曾打——
直接將她密信中的內容作為開場白，想叫她沒有時間做好交鋒的準備。
霧姬看著頌年的臉色變了又變，心中瞭然。
她身子往後一靠，目光帶著審視，“果然是你。”
頌年也溫婉一笑，目不斜視，“霧姬夫人，巧了，我也知道你是無名。”
清淡的一句話似是投下一枚炸彈轟然炸開，霧姬的情緒劇烈一顫。
她故作鎮定，“無名？上官姑娘，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頌年早就猜到霧姬會做此反應，於是笑道，“不過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霧姬夫人對無名二字反應如此之大，看來我是猜對了。”
霧姬緩慢抬眸，抿著唇，目光好似刀子般，泛著逼人的寒意。
她沉默片刻，“那你是？”
“霧姬夫人，與你相同。”
一樣迫不得已的無鋒身份，卻一樣背叛了無鋒。
“昨夜本想拜訪霧姬夫人，卻來得不是時候，霧姬夫人正去了祠堂。叫人傳話又不放心，我只得留下一行話，還請霧姬夫人見諒。”
聽到祠堂二字，霧姬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恢復了方才的冷淡。
她用茶蓋撇著茶水的浮沫，“宮門近日不太平，老執刃地下難眠。”
這時，偏殿的門被扣了扣，霧姬和頌年臉上立馬收回了表情。
明珠推開門，端著吃食走了進來。
“霧姬夫人，上官姑娘，廚房聽說霧姬夫人來角宮了，特地備上了新的點心。”
明珠的出現讓緊繃著弦的氣氛有了些許可以喘氣的空間。
霧姬笑著對明珠點點頭，全然沒了剛才的犀利，言語柔和，“前幾日便聽聞角宮的膳房研製出許多新菜，與宮門以前的風味大不相同。”
明珠聽了，心中頗有幾分自豪，“那都是上官姑娘的創意，現在角宮的廚子都想拜上官姑娘為師呢。”
頌年用手推了推明珠，“行了你快下去吧，我與霧姬夫人還有話要聊。”
然後給明珠遞了個眼神。
明珠會意，對二位行了一禮，然後退下，合上了門。
明珠出來後，用餘光看了眼守在偏殿門口的兩位侍女，道，“上官姑娘與霧姬夫人有要事談，我們都下去吧。”
殿內，霧姬的目光從門口收回，定定落在頌年身上，聲音帶了一絲不可察覺的顫抖，“你信中之話為何意。”
頌年知道，她意指自己在信中落下的“故人故”三字。
霧姬最在乎的是那個弟弟。
“霧姬夫人，關於你弟弟，我確實是知道內幕的。”
頌年的目光轉向別處，似在回憶，“無鋒曾派寒鴉柒去到你弟弟的藥房，你弟弟自知逃不過無鋒的手心，咬毒假死——”
頓了頓，又看向霧姬，見她聽到假死二字，眼眸中燃起一絲光亮。
“可寒鴉柒卻在臨走前，用一把薄刀插入他的胸腔——”
“但這也不會馬上致死，因為避開了關鍵位置。”
霧姬的手指握成了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想聽到一個弟弟還活著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