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撥回三個月前。
“上一壺茶。”
“好嘞!”
夥計提著茶壺過去,給坐在前排的老爺倒完後,退在一邊。
木臺之上,紅色的帷幕掛在頂上,臺上只有一坐檯。身穿戲服之人雙腿併攏,抬袖衫動,眉眼帶笑,“妾乃西楚霸王...自從徵...”
眼尾勾人,聲音婉轉動人,虞姬著一出場,便是激起臺下之人的高聲。
虞兮虞兮奈若何,霸王別姬這一齣戲,戲院裡經常排,可是,要見真正的有別姬韻味之人,唯有此人。
女子戲服穿在男子身上不見陰,反而把美人之姿靈活靈現展現出來,那含笑的眼,夠吸人的。
“好好!”
敲鑼打鼓之間,戲落下了帷幕,臺下掌聲雷動。
“看霸王別姬還得看言老闆的!”
“是呀,是呀!”
“可惜...”
下一幕戲也乘著剩餘的客,上了臺。
戲臺之後的休息間裡,言渃看著鏡中之人,白膚紅唇,勾人的眼尾。抬手取下頭上的髮飾,安放在一邊。
站起身來,把戲服換下。有些微重的華服褪下,裡是白色的單衣。
空氣有些微冷,言渃瑟縮了一下。
微咳嗽了一聲,倒是把外頭的小陳召了進來。
小陳是言渃收的最後一個徒弟,年紀大概只有十四歲左右,他攙扶著言渃,順便在衣架上取下了件外袍,擔憂地說:“師父,小心著涼。”
言渃淺笑地緊著衣服,起手卸掉臉上的妝容。
乾乾淨淨的臉就完全顯現出來。
面容微白,眉眼極其乾淨,自帶著股淡然的氣質。最吸引的地方,在那右眼尾處的一顆紅痣。
莫名地給人染上叫惑的感覺。
“錢拿來了了嗎?”
言渃手搭在唇邊,又輕咳了一聲,整理好呼吸後詢問著邊上的人。
小陳這才把兜裡的銀元掏出來,放在了桌臺上,有些氣奄奄地回覆:“少了一塊。”
桌上明晃晃地擺著五塊大洋,言渃不在意地晃著頭,把錢放進衣袖之間。
起了身,“走吧。”
兩人在這樣的無聲之中出了後臺,趕來的戲園老闆見人趕緊大喝一聲。
“言老闆,今天的表演格外的好嘞,下次,還來嗎?”
戲園老闆長得老態龍鍾,但是端著一身的貴氣,看來戲園賺了不少的錢。
小陳沖動地想問為什麼今天的錢少了一塊的時候,言渃及時地止住了他,揚起一抹笑,對著園子老闆說道:“好,待我身體好些的時候,一定來。”
“行行。”
說完,老闆說還有事,就先行一步退下了。
“師父,為什麼不質問他!”小陳出不了這一口氣。
言渃不在意地說:“時況不一樣罷了,只能怨自己。”
說完,小陳就像吃了個閉門羹一樣,難言。
秋的南城,夜晚襲著秋風,外面的張燈結綵,行人一如既往地繁忙 。
小陳站在路邊,照看著路上的黃包車。
言渃緊著寒冷的身子,鼻尖泛紅,他睫毛顫著,看著夜空裡墜下的雨絲。
下雨了。
“師父,這個天氣黃包車都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