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沈清漪就躺在他的身邊，靜靜的看著他。
見他醒來，眼神微亮，“你醒了？”
“嗯。”
男人點了下頭。
沈清漪的身體便往前湊了湊，“我已經給你包紮過了，你的傷口還疼不疼？”
蕭墨珩又搖頭，“不疼了，你呢？我的血對你有什麼用嗎？”
女人頓了一下，微不可覺的咬住了唇。
她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蕭墨珩心下一沉，“還是不行？”
沈清漪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對不起，白白浪費了你的心頭血。”
浪費？
不，蕭墨珩在意的根本不是浪費。
他只是心疼，心疼她接下來兩天還要繼續承受今日那般的痛苦。
他忽然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考慮清楚就讓她戴上這個扳指，以至於如今想要挽回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是我對不起你。”
他抬手擁住了她，嗓音暗啞，“清漪，對不起……”
沈清漪試探道：“那要是離開這個地方，和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生活，我就能免於一死，你願意嗎？”
免於一死？！
男人倏地抬眸，目光緊緊攫住她的眼睛，“怎麼免於一死？為何能免死？”
沈清漪沉默了一會兒，“其實這也只是個傳說——若是魂魄在這一世找到了真心愛她的人，願意隨她一起走，那魂魄便能重新為人。”
重新為人？
蕭墨珩先是一喜，然後不知想到什麼，臉色又微不可覺的凝固了。
沈清漪一直看著他，自然注意到他細微的表情變化。
她心下微滯，“你願意嗎？”
男人眼神複雜，不答反問，“走到哪兒去？”
沈清漪直勾勾的看著他，“一個很遠的地方，那裡也有你的父皇，也有這些滿朝文武。你若捨不得權勢，去了那裡也可以當皇帝。”
蕭墨珩眼底閃過明顯的錯愕。
也有父皇？
也有滿朝文武？
怎麼可能呢，除了西涼這個地方，哪裡還會有他的父皇？
可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卻又立刻被他否定了——
好像真的有。
因為面前的女人不人，而是鬼——那些話本里的女妖都是法力無邊的，女鬼應該也一樣吧？
所以她或許真的能構建一個和這裡一模一樣的虛幻世界，讓他活在虛幻中。
想到這裡，蕭墨珩的表情就逐漸僵住了。
他或許是喜歡這個女人，也確實捨不得她走。
可是……他當真願意為了她拋棄全世界，只和她兩個人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裡嗎？
不。
蕭墨珩眸色閃了閃，“對不起，我愛的是葉纖衣。”
沈清漪微微一震。
四目相對，她好半晌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蕭墨珩心裡忽然閃過一絲不忍，“清漪……”
“算了。”
她收回視線，勉強一笑，“我明白的，沒關係。”
說罷便不再看他，重新蜷縮回了他的懷裡。
可她並沒有像剛才那樣緊緊抱著他，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和他空出了一些距離。
就好像……她這個動作並不是為了鑽入他懷，也不是為了尋求他的安慰，只是單純的像只蝸牛一樣縮回她的殼裡。
裹著一層厚厚的壁壘，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