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色瞬間難看到極點。
他眯起眼睛，手中的力道不斷收緊，“沈清漪，你敢當著我的面說這種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她不信。
就算他再討厭她，可是在他知道她是他的妻子以後，也不會就這麼殺了她的。
沈清漪笑了一聲，“好啊，你動手啊。”
她就像是吃定了他不會動手一般！
這種似笑非笑的眼神，讓他心裡的煩躁愈演愈烈，好像在十分久遠的過去，她也曾這樣看著他，悲傷而絕望。
蕭墨珩心口莫名收縮了一下。
他眼神一凜，當即收回了視線，驀地甩開了她，“只要我跟你回去，你就放了她，並且把她的解藥給她？”
“是。”
沈清漪捂著疼痛的脖子，皺著眉頭輕揉。
蕭墨珩看著她的動作，幾不可察的皺了下眉。
明明她看起來很痛苦，卻一聲不吭——如果是溫蕊，早就委屈的掉眼淚了。
他記得醒來第一眼看到溫蕊的時候，她就因為太高興而掉了眼淚。
她告訴他，他們是為人豔羨的未婚夫妻，即將成親的時候，他卻摔下山受了重傷，一昏迷就是將近兩年。
她一直在照顧他，她說即便他永遠不醒來，她也會一直這麼照顧他的。
因為她很愛他。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也證明事實確實像她說的那樣——即便如今知道她在很多事情上騙了他，他也還是篤信這一點。
他斂了下眸，“我可以跟你回去，不過你應該很清楚，你如今能拿捏我不過是仗勢欺人——一旦我回到京城，你的優勢就不在了，我甚至可以隨時休了你。”
是。
只要他想，他當然可以休了她。
即便父皇不同意，即便滿朝文武不同意，可但凡他要做的事，就一定會做成。
即便迫於無奈不休她，他也可以繼續和溫蕊在一起。
她唯一能倚仗的，不過是趁著這段時間讓他恢復記憶而已。
沈清漪笑了，“那麼八王爺，我很好奇，你明知道自己位高權重，一旦回去就能反過來拿捏我，為什麼還是不肯回呢？”
男人臉色微變。
她笑得很縹緲，像是蒙著一層薄紗，透著並不明顯的自嘲。
“你是不是害怕回去以後會聽到別人說，你從前和我是多麼恩愛的夫妻？”
“你怕看到我們的孩子，怕想起那些過往，你怕自己會對不起溫蕊，是不是？”
“……”
她每說一句，男人的眸色就暗上一分，漆黑的眸中似有複雜的思緒流淌。
好半晌，他才冷冷吐出一句，“你少自作多情。”
說罷，他就拂袖而去。
沈清漪看著他的背影，“什麼時候動身？”
男人淡聲道：“我回去跟溫叔說一聲就走。”
溫叔？
沈清漪笑意徹底消散了，“即便明知道他在騙你，他也還是你的溫叔？”
男人腳步頓了一下。
良久的寂靜。
就在沈清漪以為他不會再回答她的時候，低沉的嗓音終於響起——
“如果有一天，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你看到的第一個人若是對你施以善意，你永遠不會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