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空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彷徨、茫然、無助——即便極度削弱這些情緒，也還是有種與世界剝離的感覺。
這種時候，就會迫不及待的想要創造記憶。
而彼時他的世界只剩下溫蕊和溫守成，所以他們就是他的全部。
即便這一切如今被證明有一半都是騙局，可是思維已經定式了。
至於現在沈清漪告訴他的這些，不過是一段早就想不起來的“記憶”而已——他的腦子裡並沒有這段記憶，所以對他而言，這就是他們強加給他的過去。
他不接受。
“我知道了。”
沈清漪看著他冷漠疏淡的背影，臉蛋逐漸變得僵硬，張了張嘴，“你可以滾了。”
男人頓了一下，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清漪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站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反覆咀嚼著他剛才那句話。
【如果他對你施以善意，那你永遠不會恨他。】
聽著很有道理，實際上也確實有些道理。
她甚至能夠想象他剛剛醒來時的無助，所以他對溫守成和溫蕊的好，她也理解。
但是這話對她而言，卻像是一把尖刀，插在她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
蕭墨珩走後沒多久，便又回來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跟溫守成說的，但是總之，他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了。
沈清漪掃了眼他手裡的包裹，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他很少親自背行李，而且還是這麼破舊的一個包袱，“裡面裝的什麼？”
她純屬好奇，隨口一問。
蕭墨珩看了她一眼，“溫蕊的換洗衣裳。”
沈清漪臉一僵，但也只是轉瞬即逝。
隨即嗤笑道：“我是抓了她，不代表我會虐待她——你是覺得我連件衣服都捨不得給她換麼？若是如此，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把這些衣物轉交給她？”
蕭墨珩皺眉，“我沒覺得你會虐待她。但是你給的衣服，她未必願意穿。”
這一次，沈清漪的臉終於不可抑制的僵住了。
她沒有想到，最終的理由竟然會是這個。
他還真是為那個女人考慮周全啊。
沈清漪眯了下眼睛，朝他伸出手，“拿來。”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遞給了她。
下一秒卻看到她毫不猶豫的揚手，把包袱往身後的池塘裡一甩。
蕭墨珩驀地變了臉色，“沈清漪！”
女人冷笑，“怎麼，你有意見？”
她揚起眉梢，眼尾渲染著精緻的冷豔，“是不是這幾天對你們態度太好，所以讓你覺得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我啊？別忘了溫蕊還在我手裡，你這麼迫不及待的向我表露你對她的深情，就不怕我現在立刻就剁了她餵魚嗎？”
男人臉色倏地陰沉到極點，“你敢！”
他承認，他是故意的。
不只是因為溫蕊或許不會穿她給的衣服，還是為了在接下來這段回京的路上，跟她保持距離——她越是能清晰的感知到他對溫蕊的好，就越是不會靠近他。
那麼這段旅途，就不會有任何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