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回到公司時李信愛已經在電梯口等著了，她接過孟宴臣的外套露出個為難的神情。
“付董在裡面。”
孟宴臣的腳步略滯了一下，他看向辦公室有些想退縮，但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付聞櫻正坐在桌前碾茶，聽到聲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孟宴臣看到桌子另一邊放著張展開的文件，許沁把解除收養關係的材料直接寄到了家裡。
孟宴臣在心中長嘆，低眉坐下接過母親手裡的水壺澆在茶盞上，他手上的動作很細，分毫不見初得到消息的急躁。付聞櫻心下立刻明白了幾分。
“她已經找過你了？”
孟宴臣點點頭，手下動作沒停，將付聞櫻方才碾好的茶末舀到茶盞中一點點調成膏狀，付聞櫻拿起備好的溼毛巾擦擦手，面上似笑非笑。
“她以為我會同意，呵。你去告訴她，要我放她去跟那個宋焰結婚，絕不可能。我們孟家丟不起這個人。”
孟宴臣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的目光落在再次沸騰的水壺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抬眼直視著付聞櫻。
“媽媽，你簽了吧。”
付聞櫻一時愕然，她瞭解自己兒子的心思，就算今日不是宋焰而是門當戶對的某個青年才俊，孟宴臣也不應該會答應這種事。
“媽媽，她已經快三十了，你該讓她自己去撞一撞南牆了。你和爸爸不同意也阻攔不了他們，只要她想她拿著身份證去派出所就能把戶口本開出來，到時候宋焰就會成為您法律意義上的女婿了。”
付聞櫻沉默了，看向孟宴臣的目光卻更為吃驚：“不說從前，沁沁可是你妹妹，你捨得看著她去跳宋焰這個火坑？”
她把捏在手裡的毛巾摔在桌上，眼神裡冷意蔓延：“宋焰這種人我可見過太多了，從小根兒就不正，以為長大了換了張皮就能洗清過去重新做個人了，都是放屁，嘴裡說著要帶沁沁去追求什麼自由生活，我看附院那套房子他也沒少去。打量著要通過和沁沁結婚實現階層跨越呢，做夢。”講到這裡她嘆口氣，眼裡滿是失望，“沁沁怎麼就看不明白這一點呢。”
付聞櫻承認一開始收養許沁只是出於一些面上的說法，養一個孩子對孟家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但人心都是肉做的，這麼多年下來，她看著自己從孤兒院撿回來的那個髒兮兮對的小女孩兒一日日長大，一點點依賴自己，聽她甜甜叫著媽媽十幾年，早就有了親母女一樣的感情。直到那日許沁充滿恨意的內心剖析，她才恍然發現原來她的內心有如此多的不忿與委屈……
“媽媽，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希望你能放她走。”孟宴臣把沸水衝進裝著茶膏的杯盞裡，小小的旋渦卷著茶沫浮起。
“沁沁現在不明白，但總會有明白的那一天。”他對宋焰的判斷和母親沒什麼不同，但許沁常年在自我掙扎中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邏輯，像一枚堅硬的鋼印牢牢釘在她的思想深處，非要強硬洗去和斬殺她的靈魂並沒有什麼不同，到那時局面只會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