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已經在屋裡悶了一個多月了,冬去春來,日子臨近大婚,府上也慢慢熱鬧了起來。
雖說她是三房嫡女,可身子病怏怏的,家裡也沒有像當年長姐出嫁般置辦十里紅妝,但該有的都有,給足了體面。
嫁妝和聘禮堆砌在院子裡,各房送來的添妝禮擺了滿滿好幾籠箱子,珠玉金銀堆滿,屋簷掛滿了紅綢,到處都是一片喜色。
她還收到了長寧的賀禮,是一對罕見的紫雲玲瓏鐲,聽說是戎盧進貢的寶物。
入了春,大地鋪金,清晨的微風徐徐的撲灑進了窗子,掩蓋住了屋裡常年來的藥味。
王婉換了一身淺水色裙衫,披了件披風出門。
昨日謝安邀約她去郊外的普國寺,說是後山的桃花開了,遍地嫣粉,風光明秀,可踏青遊玩。
普國寺常年香火旺盛,兩旁山路廣闊,掀開簾子,可以看到重重山霧連綿起伏,繁華松柏。
到了山腳下,王婉下了馬車,扶著婢子的手慢慢的往山上爬。
山上參拜的富戶遊人很多,一路上都熱鬧的緊,時不時就傳來孩童貴女的輕聲笑語。
她沉悶的心也變得鬆快了幾分,睜著一雙漂亮的眸子看四周的風景。
寺廟後頭的山景色極美,穿過水榭,桃林裡的花一簇一簇,花木扶疏,池水縈迴,到處都是鳥語花香。
涼亭下。
謝暄聽著自家二哥的話,懶散挑眉,“西域烈酒,好喝啊。”
謝安坐在輪椅上,一身青袍,背脊挺直。
“再這麼喝下去,你可以去見祖父了。”
“---”
謝暄懶得聽他說教,拍了拍袍子起身。
“坐下。”
“二哥有何事不妨直說,我忙著呢。”
謝安轉動著輪椅,緩緩往後頭的廂房去。
“我去拿個東西,待會兒要是阿婉先來了,跟她說一聲。”
謝暄一愣,面上淡淡的,唔了一聲,撩起袍子坐在了廊上,拿著扇子吊兒郎當的扇了起來。
天晴朗朗的,林子裡的風涼,帶著幾絲嫋嫋的香味。
王婉穿著一件薄衫,膚色柔白,雲鬟霧鬢間,簡單的插著一根白玉簪子,不施粉黛,娉婷嫋娜的走在桃林裡。
一抬頭,便看到了坐在廊椅上的男人,微怔了怔。
她以為自己走錯了,探頭往後面的池林看了幾眼,沒瞧見什麼人,只有幾個香客從池塘經過。
謝暄扭過頭來,淡淡睨她,“不用看了,二哥不在。”
“---”
王婉頷首,繞過涼亭想要往後面走。
“他讓你在這兒等。”
她腳步一滯,捏緊了帕子,纖瘦的身子微微僵直。
燻暖的風徐徐的吹來,兩人相對無言的坐在涼亭裡,空氣中流淌著似有若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細微滋味。
謝暄給她倒了盞熱茶,“嫂嫂這弱不禁風的身子竟然還有興趣爬這麼高的山。”
陰陽怪氣。
王婉接過茶,道了聲謝,沒有搭茬。
謝暄似乎也懶得跟她說話,望著桃林裡盛開鮮豔的花朵,繁花零落在青石階上,桃花的芳香遊蕩在四周,添了幾分靜謐。
兩人等了許久,都沒見有人來,王婉實在有些不自在,起身。
“我先回了。”
“既然來了一趟,不如去後面的桃花樹許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