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蓄起淚意,“什麼時候發現的?”
“告訴你父親留下的那份合同後不久。”他語氣極淡。
沈知懿在他懷裡蜷縮成一團。
從昨晚聽到顧予曦的話以來,緊繃的意志力在這一刻轟然倒塌,那些剜心挫骨般的痛在她體內肆虐無度,眼淚如雨絲般不斷墜落。
“你知道,你們都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她蒼白的唇染上了血色,是被她牙齒深深切入咬傷的,哭得連話都嗚咽不全,低得只剩氣音。
裴松鶴眉宇之間盡是心疼,抬手去擦她臉頰上淚痕,可又有新的淚滴滾落在他手背。
她哭得如此痛不欲生,倒讓他不知該怎麼哄了。
“知懿,你的仇我來替你報。”
沈知懿從他的懷裡緩緩抬頭,她想起陳墨在醫院時欲言又止神色,他勸她相信裴松鶴……
“你把我關在清音別苑裡,不讓我出去,是因為知道了顧沿海與裴南屏做下的好事,怕他們斬草除根,對吧?”她那雙烏黑清透的眸空洞無比,卻固執的凝望著他。
裴松鶴默不作聲,怕說多了反而刺激到她。
“我早該想到的……如果只因我懲罰了顧予曦,顧沿海何必大費周章派人抓我,他們當時多半想的是,養在眼皮子底下這麼多年的小兔子,竟會跳起來咬人了!還脫離了他們的掌控,與你聯手復仇,他們豈能容我!”
沈知懿壓抑著胸腔內的鈍痛,輕輕一笑,破碎又絕望。
裴松鶴見她現在這副樣子,突然覺得自己當初的隱忍都是值得的。
剛才在內室,她就已經險些昏倒了,若是她懷孕時知道了真相,他不敢想,會是怎樣……
沈知懿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是裴松鶴把她保護的太好了。
在那四年裡,他沒有讓她接觸到任何有關於父親死因的事情,讓她平靜且安穩的度過了大學時期,完成學業。
只是那些波詭雲譎從來不曾消失,遮掩住的真相如蝴蝶效應般隨著顧予曦回國開始翻湧,逐漸一發不可收拾。
每次當真相即將展露一角,又被裴松鶴全部壓下,讓她平平安安的生下了小初見。
顧家與他無冤無仇,他如此針對顧沿海,無非是為了她。
可直到現在,他都想要瞞著自己。如果不是她偶然聽見,或許真能瞞她一輩子……
她堪堪止住淚意,語調近乎冷靜,“裴松鶴,我不想再做你的軟肋了,我不能永遠活在你的保護之中,你有你的仇要仇,我有我的。顧沿海和裴南屏弄得我家破人亡,我一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裴松鶴垂眸,薄唇微抿,“既然裴顧兩家能結盟,我們為何不能聯手?”
她不解,“怎麼聯手?”
“現在想讓裴南屏倒臺,有一個最快的辦法。”裴松鶴用著最波瀾不驚的語氣說著最無賴的話,“嫁給我。”
沈知懿簡直哭笑不得,“原來你在這兒等著我!”
“你嫁給我之後,那兩塊地就會轉到我的名下,我可以合理合法的將它們變成夫妻共同財產,寫上你的名字,裴南屏再也無法搶奪。”他表情淡定又從容,彷彿真的在跟她理智商討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