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起了這個念頭,陸祈川就突然感覺眼前劃過無數的白光,刺得他腦子裡的某根弦搖搖欲墜,周身冰冷、手腳麻木,巨大的委屈幾乎席捲了他,將要說出口的話變得分外艱難,苦澀在口腔中肆意蔓延。
讓他現在放手,無異於在他心臟處凌遲。
他不可能放棄司聽瑜。
司聽瑜也不可以放棄他!
早在他這具破敗的軀殼被她抱住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人生就已經緊緊交纏在一起了。
如果沒有,那他會情願對抗命運的掌控,也要闖進司聽瑜的人生,緊緊跟著她。
他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荒蕪與廢墟。
只要司聽瑜,能讓他靈魂重塑、肉體不腐。
被男人擅自規劃進人生裡的司聽瑜,壓根兒不知道,就在這短短几秒鐘內,陸祈川的腦袋裡已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甚至湧起了許多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主意。
女人見他沒有反應,正想將臉湊到他的眼前,又怕他控制不住自己,改為用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胳膊,接著問道。
“陸祈川,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嗎,中午在病房裡發生了什麼,剛才為什麼會發病?”
為什麼?
因為對你起了很不好的念頭。
所以害怕看見你關切又單純的眼神。
因為無法接受如此骯髒的自己。
所以見到你的那一刻,無處遁形的羞愧與自棄情緒簡直要將他掀翻。
陸祈川知道自己一向道德感不高,但他沒有想到,最真實、最隱秘的他會如此不堪。
種種理由,他一個都不能說出口。
在確定司聽瑜願意接受一個完整的他之前,他會把陰暗、偏執的自己好好藏起來,一點點都不讓她發現。
只讓她看見一個符合自己心理預期的陸祈川。
等到她愛到離不開的時候,再用最真實的自己去面對她。
轉瞬間,男人已經計劃好了一切。
再抬眸時,他的眼角泛紅,臉色有些蒼白,祈求般望向她,良久才開口說話,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
“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什麼?”
司聽瑜隱隱約約聽見了“喜歡”二字,挪了挪身體,兩人靠得近了些,附耳過去,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柔聲追問道。
“不好意思,我沒有聽清楚,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陸祈川感受到女人的動作,眼底的寒意融化了少許,也不動聲色地挪了挪位置。
他的唇瓣輕擦過小姑娘的耳垂,似乎都能隔空感受到那上面的軟嫩與滑潤。
只是可惜,今天他沒有機會品嚐了。
男人不捨地坐直身體,視線依舊粘在小姑娘白淨又細膩的耳朵上,目光深沉而壓抑。
突然感覺牙齒尖尖上傳來了一陣癢意,只能用舌頭頂了頂,暫時舒緩幾分。
“陸祈川,我沒有聽清楚,你剛才說的什麼,再說一遍好不好?”
“我說,我好喜歡你。”他的眼神很暗,聲音也有些啞啞的。
“嗯,我知道,陸祈川,我剛才想問的是,你為什麼會突然發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