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旋在京城許久,反覆無常的寒氣終於離去,與之相隨而來的是連綿春雨不絕。
萬物潤生,世間都溼漉漉一片。
路上的人們舉傘行走,腳步匆匆趕著回家,路過那被沁潤的青石板路,踩出一朵朵生動的水花。
道路上人群漸漸稀少,卻澆不滅山下信徒上山拜佛的熾熱。
一輛質樸無華的小馬車,緩緩行駛到山下整齊的車隊中,毫不起眼融入其中。
“姑娘,到了。”車前坐著一極為高大的漢子,他帶著斗笠,遮掩了一半面孔,但依稀能見到其極深的膚色,已接近古銅色。
不過這倒是沒什麼好驚訝的,車伕本就風吹日曬,向來比一般人的膚色要深上不少。
其他人多看兩眼,不過是驚歎這車伕身材的高大,除此之外便無其他。
羅聲絲毫不知曉自己因為膚色完美融入車伕這個角色,此刻他低垂著頭,慢慢掀開車簾,方便其中的少女出來。
言淡端著身姿,慢慢走出。
她一身翠綠衣裙,外間籠罩了層輕紗,在細雨朦朧中搖曳,清新可人。
那翠的裙,粉的唇,俊秀眉眼,皆融入這滿含春意的雨中,讓人望之驚歎。
這身衣服是這梅捕快搜集報案人回憶那日拜佛所穿的衣著,然後總結歸納,推測出最可能吸引麻雀犯的打扮。
乍一眼看上去倒是有那麼一絲大家閨秀的模樣。
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亦或是這副好容貌唬人。
羅聲正暗暗想著,瞧見這姑娘已走到車的邊緣……
她要幹什麼?
言淡準備好姿勢,剛想俯身跳下車。
卻感覺衣衫一緊,被車下的人托住袖子。
“怎麼?”她輕輕問出聲。
便聽到羅聲咬緊了牙關答,“姑娘,您身嬌體貴,小心地滑,踩這凳子下來吧。”
‘身嬌體貴’這幾個字說得格外重。
現在就要開始演?
言淡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整了整心神,進入狀態,“好。”
她提起裙襬,緩緩而下,站於地面。
頭髮被雨霧沾染溼潤,也不慌張,慢悠悠撐開一把素色的紙傘。
旁邊人瞧這姑娘貌美如花,打扮也文雅,看上去像個大家小姐,卻連個貼身丫鬟也沒有,不禁覺著有些奇怪。
後一想,也可能只是平民女子穿上了家中最好的衣衫拜佛,並不是什麼閨秀。
在眾人視線被姑娘吸引過去之時,幾個車輛的車伕把馬車拴好,悄悄聚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