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兒子快要進屋了，陳彩旗止不住嘮叨：“兩口子拌拌嘴沒啥，也別讓她氣太久。”
連與青生不生氣實在太明顯了，吃飯的時候魏喜民放下筷子打算教訓魏東，還是陳彩旗拼命攔住。
魏東沒回頭，“知道了。”
推門進屋。
幾乎在他轉身關門的一瞬間，燈滅了，屋裡漆黑一片。
藉著窗外的月光，床上鼓起一團，她背對著，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憤怒，魏東扯了扯嘴角，徑直走到開關處，軍營裡戰無不勝的兵王，夜間視物沒有任何壓力。
“啪。”燈又開了。
床上的人憤怒地掀開被子，走到他身邊，燈又關了。
連與青剛走到床邊，燈又被魏東打開了，她擼起袖子，準備決一死戰。
氣勢洶洶衝到他面前，卻驟然打住，魏東雙腳微微打開，手舉在胸前，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什麼。
連與青湊上前一看，竟然是票子。
“1、2、……5。”
攏共五張大團結，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魏東也沒想到，下午還迫切需要錢的人，這會兒竟然盯著錢發愣，不想浪費時間，直接把錢塞到她手裡。
“你什麼意思？”她問。
“這錢是給你的，放心，離婚的時候還會給你一筆錢。”
連與青不知道他下午去幹嘛了，態度截然不同，不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氣也消了，大大方方把錢扔進書桌的抽屜裡，然後上鎖。
“算你還有點良心。”
連與青這時候還挺高興的，坐在床沿上，沒急著躺上去，晃動著雙腳問他：“你東西都收拾好了？”
“沒什麼好收拾的。”
也是，就算回家也天天穿軍裝的人，指望他有什麼行李呢。
情緒變化如此之快，魏東已經見怪不怪了，忍不住道：“這錢省著點花。”
連與青討厭說教，但沒有翻臉，無所謂道：“反正已經是我的錢了，怎麼花我說了算。”
心裡默默補了句：明天就花光光。
魏東嗅了嗅自己的衣領，一股子酒味兒，沒對陳彩旗說謊，他的確去找同學喝酒了，想到不遠處那嬌氣的人，如果不洗澡，指定要發火。
從衣櫃裡拿了衣服，去院子裡沖澡。
父母弟妹已經睡了，怕吵醒他們，魏東加快了速度，不到三分鐘洗完，期間他對著自己屋的方向，連與青一直沒有關燈。
推門進屋，她卻已經睡著了。
連與青這人簡單，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高興的時候會給他留燈，讓他睡在床上，不高興的時候愛答不理，他也不能上床。
魏東其實挺喜歡這樣的，好懂，想起她剛來家裡的時候，同樣嬌氣，但嘴巴總是尖酸刻薄，把農村的一切貶低到塵埃裡，她像只刺蝟，刺傷所有人。
或許，她想通了吧。
魏東想，連與青只是個嬌生慣養的城裡姑娘，心眼不多，心直口快。
關了燈，躺在她身邊，雖然兩人還隔著一段距離，肌膚根本沒碰到，魏東鼻尖卻能嗅到她身上的香氣，很好聞，聞多了卻令人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