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垂著眼,看著女子手腕上那根愈加鮮豔妖紅的細繩,不解地抬起視線:“喜歡的話,為什麼還執意要走?”
喜歡的話不應該乖乖留他身邊才對的嗎,不應該坦誠相待把他當作心上那個人才對的嗎?
為什麼一次一次不是在騙他就是在給他下套的路上?
只要乖乖的留下來,留在他身邊,留一點溫存給他就尚且足夠。
他已經不想再獨自一人聽那徵宮的空靈水聲了。
文欲竹被他半推半就堵在了牆上,臉色平淡,那雙眸子卻是染上了點人間煙火,她說:“喜歡歸喜歡,我留下來,江湖上那些人免不得又會說些不堪入耳的難聽話。”
悅耳如鈴的嗓音頓了一下:“……我沒你想象中那麼有人情味。”
把自己關在勾欄裡活得那些年裡,她甚至不確定自己到底算不算完全意義上的“人”。
手指被琴絃劃破了傷口,除了疼痛以外卻難以找到另一種感受。
連悲歡喜樂只在鮮少時候會有所流露。
沒人會關心她說了什麼。
他們在意的只是這張臉和精湛的曲藝。
說了成為了白說,那便不說好了。
當個被裝飾華麗過的提線木偶,充當吸引他們眼球賺取錢財的工具。
除了裴鶴之和文望松,聽客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她卻隻字不言。
文欲竹深吸了口氣:“有些東西自己聽慣了覺得無所謂,可沒必要讓你也替我揹負。”
她甚至已經不止一次懷疑,文家老頭兒那個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才會同意把她送進宮門的主意。
將名聲不好的女子送進宮門,這不就是誠心給宮門找不痛快嗎?
也不知文望松到底是用了什東西跟宮門少主做了場交易,這才讓她得以藉著選親的由頭離開了萬花樓。
雖與她沒有多大的干係。
但既然她亦是交易中的一部分,她便有權知道這整場交易的來龍去脈。
轉念一想,有些事情與其自己瞎猜,既費腦子還浪費時間,還不如去找知情人瞭解一番來得實在。
時候湊巧,裴鶴之剛巧送來了這位宮門前任少主可能還活著的情報。
於是她把這個知情人士鎖定在了“已死”的宮喚羽身上。
若想知道的話,破蠱肯定也是首位的。
“……”
宮遠徵定睛看著她:“就因為這個?”
文欲竹點了點頭:“嗯。”
宮遠徵:“我不在意這些東西,你也別在意,連同我之前的話也是,要是還覺得記仇心裡不痛快,等出去的時候隨便你報復,拿刀捅我我也不可能躲。”
文欲竹白了他一眼:“你想讓宮尚角一刀砍死我就直說。”
宮遠徵目光堅定的回答:“我幫你攔著。”
“……?”文欲竹眼神遲疑了一瞬,“為了一個外族女子,不惜頂撞你哥,說出去也不怕被人譴責宮家子嗣被妖女迷惑心竅,沉迷於美色無法自拔。”
宮遠徵還沒因為文欲竹又騙他這件事消下來氣,少年抱著胸,不滿的哼了一聲:“別自戀,你也就算是有幾分姿色,又沒真到國色天香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