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血與屍體才是現在最恰當的展示。
所有人都離得遠遠的,彷彿生怕激怒這尊可怕的殺神。
殺神當然就是冷知秋!
他也只會殺人的刀法。
一場血戰已經塵埃落定,江湖人恩怨的了結,往往都是以死亡來詮釋。
冷知秋看著躺在地上,猶如一團爛泥般的王寂,心裡已是翻江倒海。
這位曾經與他一起創建煙雨樓,一起生死與共的兄弟,如今卻成了恨不得剝皮抽筋的仇人。
他剛準備下手,準備以最慘烈的方式,讓他嚐盡痛苦而死。
這是給他一生之所愛,蘇三孃的交代。
突然,小憨掙脫楚十三的手,跑到冷知秋的跟前,怯生生的喊了一聲:“父親!”
這是他懂事之後,第一次喊冷知秋“父親”。
一直以來,他都不喜歡這個窩囊廢的父親,只知道憨笑,卻連自己的孃親都保護不了。
今天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的父親,竟然是這樣一位頂天立地的偉男子,他厚實的身影,矗立在長街之上,就如一座難以仰止的高山。
這一聲“父親”,也讓冷知秋的手停了下來,他冷如寒冰的眼中,開始逐漸有了溫暖。
人世間,本就沒有任何一種愛,比父愛更加厚重。
正是這一聲呼喚,讓他放棄了最殘忍的念頭,他最終只是在王寂的身上輕輕一按,廢掉了他一身的功力。
對於王寂這樣的人來說,功力被廢,其實跟殺了他,已經沒有太大區別。
煙雨樓當然不會收留一個廢人,江湖上那些曾經恐懼他的,絕不會介意過來踩上一腳。
殺手全軍覆沒,唯一站著的,就只有玉如意。
這個嬌嫩如花的女人,並沒有藉機離開,反而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楚十三有些奇怪,難道這個女人吃錯藥了?
她一直走到冷知秋的面前,態度非常恭謹,躬身行禮道:“多謝二樓主不殺之恩!”
冷知秋擺擺手,淡淡的說道:“你不用道謝!我早就不是什麼樓主,跟煙雨樓也再無關係,不殺你,只是因為我不喜歡殺女人!”
然而玉如意依然沒走,只是看著地上的王寂,沒有任何的憐憫,有的只是怒火與仇恨。
她抿著嘴,似是在糾結什麼,半晌才再次恭聲說道:“能不能把他交給我?”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眼神,為什麼她看上去那麼痛恨王寂。
對於她的這個要求,冷知秋顯然頗感意外,旋即說道:“隨你吧!”
此時的王寂,完全就是一個廢人,即便他現在還活著,也不再有任何威脅。
江湖雖大,只怕也再無他的容身之處,所以冷知秋並不在意他死活。
“多謝!”玉如意再次躬身行禮,接著又喃喃道:“王寂殺了我全家,又逼迫我姐妹加入煙雨樓,如果不是我們還能幫他殺人,他甚至還想、還想讓我們成為他的侍妾。”
她的聲音很輕,臉色一片慘然,似乎是在解釋,又似乎是在給自己勇氣。
冷知秋嘆了口氣,無奈的道:“也許當初就不該成立煙雨樓!王寂雖已是個廢人,但你若親手殺了他,只怕煙雨樓,你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