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鄭循無聲地喊,他定睛一看,原來縮在地上的那一大團長髮,是南牆的。
南牆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玩手機,像一株造型抽象的蘑菇。
一元準備了宵夜,揚聲問南牆吃不吃。南牆沒吭聲,一元就明白她這是不打算吃了。
他問過南牆,又問坐在沙發上發呆的鄭尋。
“你呢,鄭尋。”
鄭尋彷彿一臺被突然啟動的機器,僵硬地轉過頭。
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了,他脖子發疼。
“我也不吃了,不是很餓。我上去睡覺了,一元。”
“好。”
一元也不勉強,最後只有他自己前往二樓,獨享這頓宵夜。
鄭尋去三樓,一元去二樓,南牆在一樓。
鄭循想了想,還是決定到二樓,看看一元這個謎語人要做什麼。
一元在廚房,把烤箱裡的餅乾拿出來。廚房的燈是暖色的,連他那身總是顯得冰冷的黑西裝都沒有那麼懾人。
鄭循就站在廚房和走廊的連通處,無聲地看著一元把餅乾倒進鋪好墊紙的編籃中。
隨後,他將兩隻茶杯放在餅乾的兩側,再將脖頸上的茶壺取下。
紅茶從茶壺口潺潺流出,竟然還是冒著熱氣的。
……
眼前這一切對於鄭循來說都太抽象了。
就算是一人宵夜,一元也佈置得很有儀式感,甚至給餐桌換了一張有精緻刺繡的淺黃桌布,上面有一隻插了鈴蘭花的水晶花瓶。
四張餐椅,其中有一張是拉開的狀態,一元坐在了它的對面。
那個位置彷彿是為誰單獨留出來的,站在門口的鄭循等了等,也沒等到第二個人。
他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坐在那把空的椅子上。
一元只是喝茶,對餅乾沒什麼興趣,這大概是為公館的另外兩位住戶準備的。
他喝茶的動作還是老樣子,大致對準嘴的位置,茶杯傾斜,流下來的茶水便消失了。
簡直行為藝術。
鄭循兩手搭在膝蓋上,這應該是他坐得最規矩的一次。
很久沒有和一元這麼面對面安靜地坐著了。
上次見面,他給了自己一槍。
想起這件事,鄭循就氣悶,想一巴掌把他頭上那個壺拍掉。
……
但他又忽而覺得無力和無奈。
“一元。”
鄭循突然叫了對方的名字,出聲後,反而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可一元沒有任何反應,仍在慢慢地品著杯中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