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一片遮天蔽日的黑，大雪紛紛，寒風呼呼，即使是裹著黑鬍子的厚袍子，仍是冷得全身麻木的痛，周圍沒有任何參照物可看，雙腳只知道跟著前面的步伐機械的前進。
數分鐘後，仰瓦地穴的坑洞近在面前。
坑洞不大，約是兩人合抱之數。坑邊土壤溼滑，不時從高處有土塊滾落洞中，探頭看去，看不出洞中深處，只是聽不到掉落土塊的落地之聲。
“你們帶的繩索？”小鄭姑娘伸手索要。
隆炎掏出一把登山繩遞了過去。
小鄭姑娘麻利的將繩索套在腰上，打一個結，“下面一段看不見路，我先下，你們摸著繩子跟上。”我們幾人伸出凍得麻木的雙手摸索著繩子，也輪番在腰上打結，李流洋，父親，師傅，我，隆炎，幾人依次繫上繩索，拽緊接頭。
小鄭姑娘見我們收拾妥當，率先走到坑洞口邊，倒轉身形，面朝外，背朝洞口，朝我們招了招手，“聽我口令跳，跳下去立刻滾到一旁去，都跳下去了再順著繩子走。他們幾人蟲蛇近不了身，你把這揉了塗臉上也沒事兒。”小鄭姑娘撿了石塊割破指尖，往李流洋額頭塗上一抹鮮血。
小鄭姑娘縱身跳下，“跳”，坑下傳來命令，李流洋縱身而下。
“跳”……
“跳”……
“跳”……
“跳”……
我們幾人先後跳下坑洞，與其說是跳，不如說是連滾帶爬。坑洞斜著向下，不太深，不足五米，底下土壤鬆軟，鋪有乾草，落地後並不狼狽，落地後腰間繩子傳來力道，順著力道滾向一側，先前幾人都在一側等候，一側似乎是個斜向下的通道，看不清情況。
隆炎最後下來，人到齊了，隆炎摸索出手電，正好打開，小鄭姑娘道：“地下蟲蛇之屬甚多，不要火光引了來。不要摸牆，小心擾了冬眠。”
隆炎默默放好手電。黑暗中，小鄭姑娘打頭，幾人摸索著繩子，誰都沒有說話，魚貫前進。
的確是斜行向下的通道，也不知通道有多寬，只能摸索著繩索，估摸著前方的腳步小心踩踏。
黑暗中視覺受限，方位感卻不自覺地增強了開來。一邊行走，我一邊閉上眼感受行走的方位，沒錯，我們前進的方向正是父親剛才準備“仰瓦回頭”的方向。如此，我們這是向著東雄地去了？我在心裡默默想著。
摸索著前進了兩分鐘，頭頂傳來一陣“嘩啦叮咚”的巨響，整個甬道也隨之搖晃震動。隊伍停住腳步，幾分鐘後，震動結束。
“地心口塌了，趕緊走。”前方傳來小鄭姑娘的提示。
走了十多分鐘，按照方位推算，我們已經深入地下三四十米。不知不覺中，身上的寒意漸漸消退，周身慢慢暖和起來，關節也活泛起來。
這地下，倒是暖和。
又是幾分鐘的黑暗前行，前方停了下來，“都聚過來，”小鄭姑娘招呼大家。
幾人聚攏，小鄭姑娘一陣摸索，也不知是從山壁的哪個方位摸出個火把點燃。藉著火把，看清了甬道的情形。
甬道能並行兩人，跳躍伸手能摸到頂，看得出是在草原土壤中挖掘出的甬道，兩邊都是條石和斷巖加固的壁，石縫中透出些堅硬的塊狀泥塊。
我們現在處在甬道的盡頭，盡頭的石壁上鑲嵌了一個壁龕，想來是剛才放置火把的地方。
甬道盡頭也不是死路，前方又是深不見底的坑洞。
小鄭姑娘點亮火把，朝著坑洞下方照了照，嘴裡發出一聲音調極長的“咕咕咕兒”。
“咕咕咕兒”聲順著坑洞傳遞，良久，也不知是回聲還是有人回應，也是一道“咕咕咕兒”盪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