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聽雨嚐了一口小狼崽子夾給她的魚肉，這家酒店的廚師手藝很不錯，魚肉口感綿密，沒有半點腥味。
她正想有來有往地給狼崽子夾一筷子的時候，卻發現狼崽子正對著紅燒肉、黑胡椒小牛排之類的菜大快朵頤。
驚雲端知道遲大小姐一直在觀察她，但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值得觀察的地方。
哪怕是剛剛提的建議，她的語氣也很溫和柔弱，像極了柔弱不能自理需要攀附大樹才能生長的菟絲花。
驚雲端自覺這個角色她扮演得實在完美，絲毫不知自己已經在遲大小姐心裡和小狼崽子四個字畫上了等號。
“想試試這個？”驚雲端用公筷夾了一小塊牛仔排放到了遲大小姐碗裡。
“你……”遲大小姐張了張嘴，她有時候是真的看不透驚雲端。
有時候她同她說話的語氣十分熟稔，讓遲聽雨生出她們本就是親密好友的錯覺，可有時候，驚雲端一口一個的“遲小姐”又不得不讓她深刻認清現實。
——她們只是交易。
認識短短几天，除了交易關係，一無所有，甚至連朋友都談不上。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遲聽雨忽然覺得，這一桌子飯菜突然就失了滋味，儘管原本有些菜也是極盡清淡。
“遲小姐？”驚雲端就發現遲大小姐對著一塊牛仔排發了好一會兒呆，她暗自琢磨著，該不會是夾菜的舉動有些唐突？
關鍵她用了公筷？
遲聽雨從走神狀態回過勁兒，眼底還有一絲絲茫然不曾散去。
這一個眼神，倒是叫驚雲端更覺得遲大小姐有幾分呆氣。
“是我冒犯了嗎？”
一桌子菜，分量不大，講究的就是一個精美，驚雲端堪堪吃了個三分飽，然她也不好意思繼續添菜，實在是老闆已經說了要請客，她點的太多有宰羊的嫌疑。
“沒有。”看著小朋友有些無措的樣子，遲聽雨目光柔了幾分，哪怕知道這大概率又是小朋友的演技，她也挺願意配合。
牛仔骨肉質鮮嫩，入口即化，黑胡椒帶著濃郁的滋味在遲聽雨的口腔中橫衝直撞。
——比她預想的要好吃。
遲聽雨並不是口味清淡，只是……
小的時候，大伯和三叔兩家人時常會在她家蹭飯，為了照顧兩家人的口味，她媽媽放棄了自己愛吃的辣口。
而遲聽雨……
作為不會哭鬧的孩子，她的喜好自然而然就被大人們忽略了。
以至於時至今日，遲聽雨才發現，黑胡椒辣歸辣，但她對這口味竟是有幾分喜歡的，她誠心誠意給出了自己的評價：“味道不錯。”
驚雲端舒了口氣，看樣子遲大小姐是沒糾結她的唐突。
但……以後還是不要為了省錢跟上司吃飯了吧……
多少還是怪不自在的，畢竟飯碗在人家手裡拿捏著。
遲聽雨叫了服務生過來，驚雲端以為這頓飯已經差不多了可以走人的時候，遲大小姐又添了菜，順帶補了幾份米飯。
驚雲端：？
好傢伙，她怎麼沒看出來遲大小姐能吃下三碗飯？
直到那些米飯被遲聽雨示意放在了驚雲端面前的時候，驚雲端還是有點懵。
看著驚雲端對著三碗米飯眨眼儼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遲聽雨心情愉悅，她落了筷，輕聲喚了一句：“驚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