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殺雞儆猴並未震懾住萬千災民,仍有人不怕死的理論,弓箭手再次準備,上方傳出幾道接連的“篤篤”聲,幾乎是立即,站在最前排的災民們倒了十幾個。
災民們嚇得臉色慘白,快退幾步:“快走快走,再不走命沒了。”
未來得及跑,又一波弓箭手準備,將災民當了人肉靶子,紛紛倒地。
剎那間,不管是流民還是被流放的犯人,紛紛亂作一團,慌忙後退逃命。
蛤蟆村的隊伍一直在末尾眺望,見大家拼了命的跑,也隨著大部隊撤離。
直到遠離錦城二里路,上萬災民停下來哭爹喊娘,大罵錦城太守視人命如草芥,痛斥南越帝昏潰無能,棄千萬災民性命於不顧。
這天下,遲早要亂,揭竿而起是遲早的事。
而裴衍帶領眾人又退至原地方,先前紮營的痕跡還在,索性按原地方重新紮營。
上萬流民萬一暴亂起來,婦孺孩子們最是遭殃,先前的山林陡峭安全,不如先將他們安置在此處,靜候佳音。
裴衍前去探查情況,果然發現流民們暴亂不堪,最後由一名叫張煜的犯人組織起義。
張煜是前任首輔,他為了眾災民,請求朝廷開倉放糧,廣施良藥賑災,才被南越帝流放,上萬流民對他的信服度很高,人望所歸。加上他以汝南王託夢造勢,拉攏了大量流民跟隨。
汝南王本是先帝中意的儲君人選,遭到當今皇帝陷害,落了個滿門屍骨無存的下場,好在一絲血脈尚留在人間。
張煜打出汝南王世子尚在人間的旗號,自立為都尉,帶領眾災民伐竹砍樹,製作竹箭,棍棒,繩索。
裴衍眸光微閃,轉身回了駐紮營地,將此事告訴了沈喬。
“這…”沈喬有些憂心:“手無寸鐵的災民如何對付的了身穿鎧甲,驍勇善戰的官兵。再說了張煜是被流放的犯人,即便打出汝南王世子的名號,可汝南王世子的影子都沒看到,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即便咱們躲的再好,還是會受到他們的牽連,屆時被當成暴民屠殺殆盡。”
沈喬找了塊石頭坐下,憂心忡忡的問裴衍:“往回走是不可能了,眼下這路你怎麼看?”
蛤蟆村的人可以在山裡躲一段時間,等張煜他們贏了再出來,可一介文臣,加上手無寸鐵的流民,想贏談何容易?
況且上萬流民裡面,大多是婦孺老人孩子,真正的壯年勞動力少之又少,加上時疫的荼毒身體垮了大半,此時起義就是在送人頭。
紮營的山頭又不是自家的,那些流民找上來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匯聚在一起,即便他們有百張嘴也解釋不清,朝廷也會將蛤蟆村歸為暴民一流。
裴衍沉默半晌,微微蹙眉看向遠方,眸中透著一股難以捉摸的高深之色:“眼下這路,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索性反了吧。”
雖然裴衍這話跟沈喬心裡想的差不多,但說出來,她忍不住心臟通通直跳。
嚥了咽口水,沈喬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去找張煜,既然要攻破城門,便要好好佈防一番,不可莽撞行事紙上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