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頓了一下，沒想到會有人插話進來。
她推了推老花鏡，看向年輕男子，瘦小的身軀越發佝僂起來。
“原來是小楚啊，你不是在外地工作嗎，怎麼有空回來？”李奶奶的聲音蒼老又慈愛，“我還以為你家沒人呢。”
小楚卻依然一張木訥冷漠的臉。
“嗯。”他以一個冷淡的單音節結束了李奶奶的客套，將話題重新轉回走廊裡的屍體上，“這裡臭死了，還是快點讓人來打掃一下吧。”
落羽覺得，如果她被小輩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她一定會氣死的。
可李奶奶依舊笑眯眯的，非常有耐心地點點頭：
“是髒了些，這些外來的住戶一點也不懂規矩，把我們的幸福大樓弄的烏煙瘴氣的。”
說完又想起什麼，對落羽歉意地笑笑：“抱歉啊，小落，我不是在說你。我知道你是一個乖孩子。”
落羽連忙擺手表示她不介意。
她心中對李奶奶始終抱有幾分警惕，儘管對方看起來面容和善，但是……
能面不改色地談論走道上那具首身分離的屍體，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啊。
“李奶奶，再晚這裡就要生蒼蠅了。”小楚又催促道。
“好好好。”李奶奶連連應聲，盡顯溺愛孫輩的老年人形象。
但落羽又總覺得李奶奶在面對小楚時帶著一分似有若無的畏懼，難道……
落羽古怪地打量了小楚一眼。
難道這個人雖然一副好皮囊，內在卻是個橫行鄉里的惡霸？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小落。”
李奶奶揮手道別，步履蹣跚地離開了這裡。
落羽注意到，她是向樓下走去的，而並非之前所說的要去找樓上的幾戶人家。
是因為她要去聯繫清潔工嗎？
還是說……
落羽搖搖腦袋，暫時將此事拋在腦後。
總歸李奶奶已經離開了，她還是把精力放在之後的事情上比較好。
站在門前，走廊裡的駭人場面盡入眼簾，濃郁的血腥氣也久久不散，一個勁兒往落羽的鼻腔裡鑽。
落羽“啊啾啊啾”打了兩個噴嚏，眼淚便立即條件反射地飆了出來。
她對站在門外的“小楚”禮貌地點頭，退回屋子裡，抬手就要把門關上。
“等等。”小楚大臂一揮撐住了即將闔上的門。
“怎麼？！”落羽受驚，看小楚更像一個壞人，“你不要私闖民宅啊！”
她警告，同時使勁兒推門，想將小楚擋在門外。
對方眉頭都沒皺一下，輕而易舉地接下了她的所有攻勢。
“我救了你，你就對我這個態度？”
小楚問道，語氣裡帶著三分譏誚三分涼薄和四分漫不經心。
一般男人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落羽只會覺得幼稚以及油膩。
可眼前的小楚這樣說話──
眼尾些微挑起，薄唇彎成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微微昂頭，顯現出線條流暢的下頜與有著精緻輪廓的鼻尖。
落羽都不介意他用鼻孔看人了！
這樣想著，落羽手上的力道一鬆，男人立即欺壓上來，將房門推的更開。
“你不要得寸進尺啊！”
落羽回神，急忙又去關門。
“所以，你就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小楚不客氣地反問，分毫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