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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沉重，轉眼寥寥而過。
10月17日。
“轟隆隆！轟隆隆！”
雷鳴搖曳的世界裡。
屍橫遍野的597高地一角。
硝煙漆黑的世界裡，有一個身影在屍堆中慢慢爬著。
那是渾身骯髒的李長明一點點朝前爬去。
他爬到一具屍體旁邊，抬手窸窸窣窣地取著那屍體身上的彈藥補給。
就在李長明在屍堆中獲取補給的時候。
一聲低微的聲音在李長明身側不遠處響起。
“咳咳...”
李長明猛地側頭，下意識將手槍朝向那發出聲音的方向。
不想，那個地方。
一位早已不辨面容的戰士正氣若游絲地看著他。
倒在屍堆裡的志願軍戰士渾身是血，一隻手一條腿已然炸沒了。
他嘴唇乾裂，直勾勾看著李長明輕輕說道：
“同志...”
這話語落下。
李長明閃電般收槍，整個人猶如壁虎一般朝他爬去。
嘩啦來到戰士身側，李長明伸手去掏醫療包：
“撐住！”
“我這還有一個醫療包...”
可是那戰士卻聲音細細地說道：
“別浪費...”
“我..”
“我沒救了...”
“你把醫療包留給...”
“更需要的人...”
李長明驟然僵硬，直愣愣地看著那戰士。
而戰士視線下移，看向了自己深紅血色的胸口，聲音飄忽地說道：
“幫我...”
“幫...”
說不完這話，那戰士就沒動靜了。
他眼裡的一抹光亮，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李長明愣住，甚至忘了呼吸。
短短一秒，他快速伸手掏向那戰士的胸口衣兜，十分謹慎地從衣兜裡取出摺疊得整齊的信紙。
這是一位志願軍戰士最後的囑託。
信件上的字很粗糙，甚至歪歪扭扭。
但是一筆一劃，寫得是那麼用力：
【母親大人...】
【兒於近日接到來信...】
【知道家中人都很安康...】
【我在部隊吃得飽，穿得暖，但請母親不要憂愁...】
【還想問問母親，家裡哥哥嫂嫂生產怎麼樣？】
【還有小弟，小弟近來可好？】
【母親大人，你問我仗是不是快打完了，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相信不久之後，戰事勝利。】
【我會和部隊同志們一起回去參加建設。】
【便能一家團聚，幸福的日子會在後頭...】
看著那粗糙黃紙上的粗糙筆跡，李長明呼吸刺痛一停。
戰地硝煙散不盡，處處問年華。
年華一程，不言不語，鄉關萬里空悠悠。
李長明沉默許久，才小心地將信件摺疊好收進衣兜。
趴在泥濘屍堆裡的李長明張了張嘴，聲音哽咽沙啞地下意識問道：
“你還沒告訴我...”
“信往哪裡寄去...”
這一聲沙啞，李長明眼眶頃刻便紅了。
他也不知道，眼前的戰士叫什麼名字。
總是試著微微笑，面對戰場上一切生離死別。
可這片屍山血海裡，誰能一笑而過。
李長明握了握拳頭，再次朝前爬去。
爬過不知多少屍體。
爬過不知幾深血坑。
最後。
他骨碌一滑，如同魚一般遊進了一處坑道。
“誰！”
“是我！”
渾身骯髒的李長明快速蹲在坑道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