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曼雙手緊握,抵在胸口,不斷念叨著“平安”,顧月淮回眸看了她一眼,和同仇敵愾想要潑張小曼髒水的軍嫂相比,她倒覺得這姑娘蠢得近乎單純,有些可愛。
不過可惜,史婉婷沒了生命體徵,即便是救回來,也是個死人了。
思索間,海邊又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是個穿著軍裝的中年男人,肩頭的兩槓四星著實耀眼,岸邊的戰士們看到他,紛紛抬手行軍禮。
中年男人卻滿臉焦急,眉心的川字紋幾乎能夾死蚊子。
他聲音略有幾分顫抖:“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人還沒找到?”
顧月淮眸子微閃,大校級別的軍官,見過的世面可不少,在這種情形下沒有主持大局,反而情緒如此外露,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史婉婷的父親了。
一旁一個尉級軍官道:“報告長官!潮水上漲,海底都是暗流,搜救難度很大。”
史勁松後牙槽緊緊咬著,盯著海面,不好的預感似乎下一刻就要得到印證,心頭的悲痛止不住地往出湧,他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萬一出點兒啥事,那他怎麼辦?
張小曼看他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臉上也不禁湧出熱淚。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忽的,海面上傳來一陣響亮的哨聲,隱隱有人聲傳來:“找到了!找到了!”
史勁松虎軀一震,忙往海邊跑了幾步,燈塔的光影影綽綽,片刻後,幾個戰士七手八腳抬著一個人上了岸,將人擱在了沙灘上。
“婉婷!”史勁松猛地撲過去,抓著史婉婷的手臂晃了晃,全無動靜。
他忍不住老淚縱橫,仰起頭,一臉無助地道:“軍醫!軍醫在哪兒?救救我閨女,快來救救我女兒,她才十八歲!才十八歲啊!”
這個時候的史勁松,不是第八軍區的大校,只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父親。
晏少虞緊隨幾個戰士上了岸,他找到了屍體,但並未上手,只喚了人過來幫忙。
他上岸後,摘掉呼吸器,顧月淮已經上前遞上了毛巾,眼神關切地注視著他,旁人現在注意力都在史勁松和沒了氣息的史婉婷身上,沒人注意這邊。
晏少虞擦了擦頭髮上溼黏的海水,對上顧月淮投來的關心的目光,搖了搖頭。
在聽到史勁松的大喊後,顧月淮看無人應答,想了想,說道:“我來看看吧。”
雖然人已經死了,即便治癒之力都不可能救回來,但在場的就她一個軍醫,萬一史勁松秋後算賬,想到她作為軍醫卻沒有站出來,難免會心生芥蒂。
她和晏少虞在軍區剛剛站穩腳跟,沒必要樹敵,只是簡單的看診而已。
儘管她待會要宣佈的消息可能同樣會得罪史勁松,不過這時候也沒空多想了。
聽到回應,史勁松忙看過來,他自然是認得顧月淮的,畢竟前線戰爭如火如荼,結束後動靜也不小,發現一處M國的軍事要塞,這麼大的功勞可不是尋常小事。
在第八軍區,晏少虞和顧月淮顯然已經聲名鵲起了。
史勁松雖然不覺得一個小姑娘能有多大的本事,但眼下在場的也就她是醫生,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往旁邊錯開身,說道:“顧軍醫,那就勞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