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嬌在這個位面待了將近九十年才離開的。
而燕宥琛早年中過毒的關係，到了晚年的時候身體就越來越不好。
好在前幾十年他們到處去遊玩，也沒什麼遺憾。
而且人老了就喜歡懷舊，喜歡安寧。
倒是皇帝私下在找燕宥琛，希望他回去助他一臂之力。
但深知皇家翻臉無情的本性的燕宥琛又如何會捨得讓顧若嬌與他的母親一樣，日日在家中為出征的夫君和兒子擔驚受怕。
是以皇帝找尋了十幾年後，終於是放棄了。
燕家軍也逐漸在滾滾時光中成為了說書人口中的歷史。
有時候顧若嬌甚至還會帶著一雙兒女專門去聽說書人熱血沸騰的講述燕家軍是如何保家衛國的。
而因為燕宥琛身體不好，所以他們最後是在揚州的舟山定居。
只是就算照顧得再好，燕宥琛的身體還是一天天的壞了下來。
到最後竟是比顧若嬌還要早走。
“不要難過，能和你相伴這些年我已經很滿足了。”
從前他一直活在仇恨和復仇中，又因傷痛的折磨而變得不再像自己。
若不是有這一抹突兀闖進他生命中的豔麗，或許就算復仇了又如何，這世上已經再無他想要珍惜之人。
他伸手擦去顧若嬌眼角滑落的淚珠：“別哭，你也不想我連走都走得不安心吧。”
可顧若嬌實在笑不出來，只是像從前每一個夜晚一樣，枕在他的臂彎裡，愛戀地抱住他。
“燕宥琛，不要離開我。”
燕宥琛眼睛便是一熱。
他又何嘗願意離開她呢。
若是可以，他更希望自己能多活幾年，至少走在她的後面，不讓她承受著失去他的孤獨。
“別說傻話，不許追著我離開。”
即便再不捨，他也絕不希望她追著自己而去。
顧若嬌卻不說話。
她心裡很難過，因為她並不習慣告別，尤其是看著男人在她面前漸漸沒了生息。
可她也有做不到的事。
凡人的壽命便是如此之短，半點無法強求。
“嬌嬌，答應我。”
“我答應不了。”顧若嬌哽咽，“你不在了，我過不下去。”
她不願聽他那些大道理，把臉埋在了他胸前，悶悶的說：“燕宥琛，不要丟下我。”
燕宥琛心尖又酸又軟，最終也是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會害怕嗎？”
“不怕。”她握著他的手，“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燕宥琛眼睛就溼了起來。
他緩緩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
“好，我會走慢一點，等你來找我。”
顧若嬌吸了吸鼻子：“那就說好了，不然我會生氣的。”
燕宥琛就笑了，因為他知道她是不可能真的生他的氣的，就是要他哄而已。
他想著也沒關係，哄她嘛他也是樂意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哄下去……
我的嬌嬌……
感覺到抱著的人身體漸漸涼了起來，不管她怎麼捂，都再也捂不熱，顧若嬌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外頭的軟軟擦了擦眼淚，想要進來，卻被小若攔住。
“別進去了，讓爹孃……安心的離開吧。”
軟軟聞言便是一怔，恍惚間像是明白了什麼，隨即捂著臉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