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非常漂亮，深邃而又漆黑，如深淵一般，彷彿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那種深。
只是被他看著，就有種要墜入深淵的錯覺。
顧若嬌不知怎地就抖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攥住了他的衣服。
她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睜著大大的杏眼看著他。
男人覺得很有趣，因為凝望著他的這雙眼睛真的太好看了。
清澈無邪，不染塵埃，在這個時代可是非常少有的。
就見她突然抬手，在他的衣服上，用沾了顏料的畫筆，畫了一道。
他身上那潔白無瑕的白大褂一下就被玷汙了。
男人眸光閃了閃，看著顧若嬌的眼神就變得不同了起來。
而顧若嬌剛要再繼續，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打斷了。
“若若你在做什麼？！啊抱歉這位先生，我家若若她不是故意的……”
顧媽媽急急出來，第一時間是先把顧若嬌護到身後，大約是怕男人會因為她的行為對她動怒。
“沒關係，我理解。”男人的聲音很溫柔，帶著令人心安的聲調。
顧若嬌就從顧媽媽的身後又繞出來，走到男人的面前，抬著小臉望著他。
顧若嬌：“要。”
聽到她開口，顧媽媽和後面走出來的顧爸爸均是同時一震，隨後巨喜，激動地幾乎要站不住了。
而男人聲音更溫柔了：“要什麼呢？”
顧若嬌：“畫。”
男人眼神閃爍了一下，沒說話。
顧媽媽連忙道：“抱歉，若若她是……”
男人：“我知道，孤獨症。”
孤獨症即自閉症，只不過在患者面前他們一般不會直接提到自閉兩個字。
顧爸爸便道：“您也是這裡的醫生嗎？敢問貴姓？”
“免貴姓沈，我叫沈釋，心理科主治醫生。”他說著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顧若嬌身上。
因為久等不到答覆，這位小可憐已經自顧自地，旁若無人地在他潔白的白大褂上畫了起來。
她僅用單調的藍色染料，就在他的白大褂上畫出了海洋。
沈釋並未呵斥她，而是安靜又耐心地看著她糟蹋著他的白大褂。
顧媽媽和顧爸爸有些擔心沈釋會生氣，卻又不敢打擾顧若嬌。
因為她只要起了興致就會一直畫到自己想停為止。
一旦中途打擾她，她就會變得暴躁和不安，變本加厲地重複著一個行為，甚至有時候會一夜不眠。
而且因為她的性格好，再暴躁也不會傷害別人，而是傷害自己。
所以顧家父母只能朝沈釋不斷道謝和道歉。
沈釋淡淡道：“沒關係，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一旁的同事聞言有些詫異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而顧家父母身後，不甘被無視的黃醫生也看準機會插嘴。
黃醫生：“若若的脾氣真好，看得出還有跟外界交流的想法，如果二位願意信得過我的話，我一定能慢慢帶著她走出來的。”
顧家父母一聽說她會好起來，不由得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顧媽媽：“那就麻煩……”
話音未落，卻聽見自己的女兒又開口了。
“手。”她的聲音很輕，軟軟糯糯的，直直地盯著沈釋。
沈釋就把手給了她。
就看見她在他的手背上畫了一朵簡筆花。
隨後朝他露出極淡極淡的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