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又細緻，會替她擦去嘴角的粥漬，自然得就好像這些年來都是這麼做的。
兩人像是不曾分開過一樣。
他還是那個弱小又倔強的程時見。
而她還是那個貪吃又愛搗蛋的小惡魔。
或許是程時見的態度過於自然了，顧若嬌從一開始的尷尬到一碗粥結束，那點窘迫就慢慢消失了。
她偏著頭，認真的打量著程時見的側臉。
“你的眼睛……”
“怎麼？”
“……沒。”不知道為何，顧若嬌又突然問不出口了。
因為她直覺那不是她想知道的，程時見也不可能會告訴她。
所以她只能等他不在的時候問二秋了。
顧若嬌主動換了個話題：“我為什麼會變成惡魔，我記得我應該是死了的，當時不是捱了程大肇一刀……”
話說一半，她就感到周遭的空氣突然變冷了起來，像是一夜之間入了冬，罡風吹得人遍體生寒！
一種詭譎恐怖的陰冷爬上了後背，顧若嬌嚇得都忘了原本要說什麼。
只見程時見的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面上全是冷峻陰暗。
漆黑的眼瞳閃爍著紅光。
他緊緊抿著唇，手中還沒擱回去的湯匙直接被他捏變形了！
顧若嬌心中一驚，下意識握住了他的手：“程時見……”
只一句話，寒冬就化成了暖春。
那些毛骨悚然般的恐懼扭曲著爬回了黑暗中。
程時見微微斂眸，一瞬間瞳仁又變回漆黑。
“以後不要提死字，好嗎？”
“好好好……”顧若嬌嚇得直點頭，哪裡還顧得上他說了什麼。
她很想問問他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可又直覺他定是過得不好，否則氣息怎麼會變得比小時候還要可怕那麼多。
須臾，她猶豫地看向程時見：“那程大肇……”
“死了。”聲音冷淡漠然，彷彿在說一個不認識的人。
“哦。”顧若嬌就不再問什麼了。
這一沉默就變得安靜了下來。
程時見這人從小就話不多，全賴她當初嘰嘰喳喳鬧個不停，才讓他時不時露出一點情緒。
老實說顧若嬌還真有些不習慣這種安靜。
就偷偷地伸手，用尾指勾住了他的尾指。
這是她還是小惡魔時想要撒嬌就有的習慣。
只不過那時候她太小沒法勾著，只能抱著。
程時見眉眼就柔軟了下來：“累嗎？”
“不累，就是感覺好像睡了很久，腦袋感覺像漿糊一樣。”
程時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揚了揚：“只是像漿糊的話那還好。”
“你什麼意思呀？！”別以為小惡魔剛醒就聽不出他是在暗戳戳的諷刺她，“你是覺得我蠢嗎？”
程時見便又看她一眼：“不蠢。”就是笨了些而已。
雖然後面那句話沒說出來，但顧若嬌不瞎啊！
她氣呼呼地鼓起臉頰：“程時見，我現在可是惡魔了哦！你知道惡魔是很恐怖的吧！我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顧若嬌覺得自己升級了，牛逼哄哄了，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弱小的見習惡魔了！
她現在是真正的翻身農奴把歌唱呢！！！
所以顫抖吧，戰慄吧，你這愚蠢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