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嬌這才想起，有一次程時見已經看了很久的書了。
她怕他將來學成個書呆子，就鬧著把他拉到了遊玩區，非說要給他量身高不可。
“我們阿時長得快，以後每年我們就來這裡測量一次，看看一年長多少。”
那時候她經常張嘴就來的哄騙小程時見。
他總是一臉無語和鄙視地由著她胡鬧。
可惜他們沒有等來第二年。
因為程大肇把他帶走了，也把她帶走了。
“你在我面前消失後，我回來過一次。”
他原以為只要回到這個地方，他就不會那麼難過。
可是並不是這樣。
這裡的每一個地方都充滿了顧若嬌的身影。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為非作歹，她的囂張跋扈和貪吃懶做。
每想起一點曾經，他心頭的悔恨和絕望如潮水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將他淹沒。
“我當時只想著要跟他同歸於盡。”
卻忘了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有隻笨笨傻傻的小惡魔比自己都要疼惜他，愛護他。
可他忘了。
所以把她害死了。
失去她的事實就像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牢牢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些時日，程時見經常會夢見她在自己面前消失的畫面。
每一次他都竭盡全力想要改變一切。
可每一次她都會消失不見。
夢醒，一切都是空。
“嬌嬌，對不起，當初的事……”
“阿時，謝謝你沒有放棄我。”顧若嬌輕輕打斷了他，“我沒怨過你。”
那時的反應是她的本能。
既然是她的本能選擇，又哪裡談得上怨不怨的。
更何況程時見也沒有辜負她的不怨和選擇。
他這麼淡漠的人，卻為她生出了執念。
惡魔都是瀟灑自由的，只有他將自己囚困在原地20年，只因為契約上她的名字沒有消失。
“阿時，都過去了。”她將自己的手塞到了他的手裡，“你不是抓住我了嗎？我的阿時長大了呢。”
從今往後她都會陪在他身邊，彌補那缺失了的20年。
程時見緊繃的神色才終於有了一絲的鬆動。
他緩緩收緊了手指：“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的。”
“那你可要好好表現咯，要是惹我不高興了，我就離家出走！”
小惡魔囂張無比，似乎忘了不久前自己離家出逃還沒一個小時就被逮回去的事。
而程時見也難得沒拆穿她。
他從樹下挖出了一個盒子。
盒子很大，從樣式來看已經埋在裡頭很久了。
顧若嬌好奇的打開一看，才發現裡面裝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比如糖果紙，裝零食的盒子，喂她喝水的湯匙，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大部分都是她鬧著要吃，他不得不‘許願’給她吃的東西。
甚至就連第一次見面，她去偷人家烤鴨時順的袋子，他都洗好了保存起來。
顧若嬌：“……”
她猛地把蓋子蓋了回去，只覺得自己打開了滿滿一盒的黑歷史。
倒是程時見十分寶貝，小心地把盒子又放回到了坑裡。
隨手一揮，埋箱子的坑又恢復了原樣。
顧若嬌神色窘迫：“你怎麼還留著那些啊。”
“因為那曾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念頭。”
他語氣淡淡，但顧若嬌卻能想象到他這20年是怎麼孑然一身走過來的。
那些她不曾在意的小事情和小細節，對於他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