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清從霍言珩手中拿過食物,走上前,蹲下身親自遞給他:“餓了嗎?餓了就吃,不夠還有。”
她這一走動,身後的攝像機和跟拍人員也隨之走上前來。
少年往後退去,單薄的背脊倚靠著冰冷骯髒的牆壁,對於突如其來的攝像機器和城裡人打扮的陌生人,十分警惕。
城裡人,攝像機……
母親一直說越是打扮光鮮亮麗的人,越是偽善狡詐,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城裡來的假善人。
謝猙給一眾人下了定義,翹起唇角,沉沉冷笑。
城裡人最要面子,如果不是要面子,他那素未謀面的親爹也不會整整十八年對他和母親不聞不問,好似他們從沒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甚至,母親臨死之前,都在神志恍惚地喊他的名字。
“這是什麼?”謝猙聽到自己喑啞低沉的嗓音,像砂紙一樣粗糙。
他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盯著攝像機問道。
攝像師並不知道這少年在明知故問,熱情解釋道:“這是攝像機,現在是橘子臺年度直播綜藝《一家三口》直播現場,這裡——”
他從攝像設備後探出半個身子,伸手指指黑洞洞的鏡頭,裡面明明空無一物。
但他居然說:
“只要看著這裡說話,全國的網友都能看到你,聽到你!”
謝猙眯起狹長的眼。
猜錯了,居然是直播。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有很多人在看著我們?”少年很聰明,不用任何解釋,就懂得了攝像的意思。
攝像連連點頭:“沒錯!”
他還想說明一下冷清清的身份,因為他居然不認識冷清清。
又看他衣著襤褸,似乎是無家可歸,才窩身在這牆角。
既然是這樣,不認識明星也是很正常,連溫飽都達不到,怎麼有心思娛樂。
冷清清將年糕往前遞了遞,翹起的油紙角幾乎捱上少年修長汙黑的指尖。
就差喂嘴裡了。
冷清清舉得手臂都有些酸乏,少年卻還是沒有要接過去的意思。
放到地下,又恐怕傷到少年的自尊心,誰願意被當乞丐?
“不吃嗎?”冷清清拿著年糕,在少年眼前晃了晃,下一句‘你不吃我叫我兒子吃了’還沒出口,瞥見少年漆黑眼底劃過一絲明晃晃的惡意和諷刺。
“你真好看。”少年唇瓣乾裂蒼白,他舔了舔唇瓣上裂開的血口子,嗓音低啞,像在沙漠中行走多日未進滴水的旅人,“你能不能親我一下,如果你親我一下,我就吃你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