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尚角眼眸微暗,半晌沒有說話。
他擔不起她的一句謝謝。
他之前並非是無條件站在她這一邊的,甚至都算不上是一條戰線。
哪怕她用預言一事來幫他換得宮門的太平,但兩人的心思卻不在一處。
她想要回家卻不能,因此只希望能在宮門好好活著。
可那時他並未多麼善待她,只是給了她想要的公正而已。
當別人只能看到表面的三分冤枉她,他不過是舉手之勞,還她一個清白,或者他以身份施壓,讓旁人不敢動她。
他做的這些,輕而易舉。
可她不僅記得,還願意捨命救他。
空氣裡暗香浮動,是靈犀香混著桂花的氣息,溫柔甜蜜。
宮尚角閉起眼,試圖驅散腦海裡那些煩亂的思緒。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對這個叫上官淺的女人動的心的。
是新娘初來宮門那日,一身白衣的她又驚又怕地攔下自己時...
還是她不幸落水卻被另一個男人救起,然後從此便心心念念想要吻他時...
又或者她誤闖入密室有生命危險,他第一時間跑去護下她時...
還是當他得知自己中了劇毒生死難料,卻還要留下話堅持要侍衛帶給她時...
宮尚角緩緩鬆了勁,漆黑沉冷的眼沉靜地看著她,聲音很低很沉,
“抱歉。”
已是日上竿頭的時候,屋內被光照得迷瑩瑩一片光暈,宮尚角的寥寥幾句話像是被蒙上層霧氣,讓頌年聽得很不真切。
但也讓她突然覺得,宮尚角並非薄情之人。
頌年假裝若無其事地避開他視線,從榻上起身,又故作鎮定地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被褥,岔開了話題,
“你真的該起來了,等會月公子也會來。”
一聽到月公子三個字,宮尚角眸底的笑意未斂,卻冷得像凍湖裡的秋水,他輕聲嗯了聲,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這時明珠的聲音從殿外響起,“上官姑娘,膳房按照你的喜好做早膳了!”
頌年背對著宮尚角,將他的衣服丟給他,“起來後一起吃早膳吧。”
“起不動。”
聲音悶悶地從他嗓子裡傳出。
甚至連眼都懶得睜一下,一副閒人勿擾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