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遲欲低首，重新喚道。
“……”
蕭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變了好多，但那副低首垂眸不知言說的表現卻是一成不變。三年啊，他在“死亡”這個噩耗裡掙扎了那麼久，得知安然卻又始終不敢去尋的人如今在他面前。
蕭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生怕一個眨眼人就又消失了。眼睛紅潤，淡淡的薄紅在夜風的吹刮下更是發澀，水霧裡的人影影綽綽的低垂著眼眸，他想上前去好好看一看。
“……遲欲。”他提起一口氣來輕聲喚這個名字。
很快得到迴音：“我在。”
蕭溯一時愣神，“你，我……”
闊別三年，積了一肚子話，到現在卻全部亂套了，他語無倫次最終也沒說出什麼來，他被自己給氣到了。只是在他發懵的短暫時間裡，遲欲靠近過來，攬住了他，低聲道：“高處危險，先下去吧。”
回到地面，遲欲知分寸的行為讓蕭溯蹙了蹙眉，他看著如今比他還要高的男人退後兩步，隨後單膝跪了下去。蕭溯愣了，睜著眼睛看他，一個恭恭敬敬的禮儀，遲欲跪在他的足前，低首道：“抱歉，跟蹤陛下多時了，我願接受懲罰。”
說完他抬起眼簾看向蕭溯，這雙眼睛如此望著他，明亮的像秋水澄淨帶著些許波瀾漣漪。
“跟蹤我……”蕭溯沉吟下來，問道：“天珠山開始？”
遲欲搖頭，說道：“更早。”
“更早……”蕭溯氣息微亂，也就是說他們分別的三年裡，除去那繁忙多亂的兩年，那一年裡遲欲可能都在暗中守著他？
“你為什麼不出來？”
“我以為陛下不想見我，是我惹陛下不高興了。”
不高興了……趕他走，怎麼就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了呢？明明錯的是他啊，是他誤會了，是他趕他走的，是他的錯啊。
蕭溯緩緩俯下身去，他將男人俊逸的臉捧在手心裡，近距離看著他，好似想從這張臉上看出些許這三年裡的風霜般執著。“你沒錯啊……遲欲，你很好。”
遲欲看著蕭溯紅潤的眼睛，好似有一層水霧，他抬起手來，拇指抹掉了要滑落下來的淚水。溫聲道：“別哭。”
那一刻蕭溯很想就這樣肆無忌憚的摟住遲欲然後哭個痛快，但理智阻止了他，他注意到遲欲手上的綢緞，抓住他的手問：“怎麼回事？”
“傷疤。”
蕭溯想拆了那綢緞看看，遲欲激靈了一下趕緊反抓住他的手，“殿下別看，不好看。”
蕭溯聽著這個熟悉的稱呼看向他，似乎真的很緊張，還真是鮮少露出這種神情，也罷。他將遲欲扶起來，說道：“你叫我名字吧。”
“不合理。”遲欲訕訕抽回手去說道。
“我送陛下回去吧。”遲欲將人扶起來，看向客棧的方向說道。
沉默著回到客棧，蕭溯想去點燈，遲欲抓住他的手，說道：“陛下，歇息吧。”
遲欲坐在桌邊守著，床上的蕭溯只能看見半張臉的輪廓，看著看著他忽然想起來，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把號召令給我？”
“本來就是送給陛下的。”聲音低低傳出，似沒多少底氣，他偏過臉來說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