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其實倒也算不得久，只是蕭溯覺得自己似乎做了個很長的夢，如今清醒，他還在堂上受人審罪。
他冷眼微垂，還沒徹底緩過神。大臣瞧他這樣子是驚的不輕，就怕是個沒聲兒的炮，猛地一炸誰都跑不了。
蕭固問道：“可認？”
“認。”
“……”
眾人沉默著看蕭溯，只見他緩緩抬眸，目光凌冽，一字一句開口置問道：“我炸了加谷關半壁倚山，是我毀了前秦將軍，試問若我沒有炸山，遼軍追我軍殘留兵士長趨直入一路攻陷，他們最先看中的便是蜀中一地，誰能阻擋？
“屆時軍分為二，一隊還會輾轉南陽，徵南軍若腹背受敵也將團滅。左右攻陷又將直逼京都！”他這番話引眾人沉吟議論，若當年遼軍攻下加谷關的確棘手。
若無法及時遏制，敵軍氣焰大漲的確會乘勝追擊，先佔蜀中再轉攻南陽，屆時各個城池都將逐個失陷。
秦青好不容易尋了機會為兄報仇，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咬牙質問蕭溯的推論，“你怎麼確定失了加谷關我們虹城會失守！？虹城乃軍事後備之地，囤著火藥，他們敢強攻不成！？”
“強攻？”
蕭溯微側頭看他，似聽了個笑話，唇角微揚弧度，道：“那用的著強攻？遼軍只需駐紮城外，一點點消磨，三年前我國大旱，百姓顆粒無收，苦不堪言，軍中糧草已到了缺乏的地步。
“你說說，我們拿什麼打？”
寂靜中，堂外傳來喧譁，馬蹄嘶鳴，百姓讓開了道，看著那快馬加鞭趕來之人。
女子翻身下馬，黑色的衣袂獵獵捲風，她腰側掛著鐵製的長鞭，長髮翻飛，信步跨入殿堂。
“李長寧……”眾人面面相覷。
“你來幹什麼？”秦青警惕問道。
李長寧不搭理他，越過秦青撩袍單膝跪下拱手道：“徵南軍先鋒將軍李長寧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固點頭示意她起身，問道：“李將軍可有要事？如此火急火燎的趕來。”
“陛下，”李長寧挺直腰身，她不同別的女子，她身長體硬，是宣國真正意義上唯一的女將軍，南征軍裡她與另一位女軍師並稱“爻定乾坤”。
一位算天之術空前絕後，一位驍勇善戰、兵法熟讀、避實擊虛。二人在東南境拿下不少軍功，贏得不少城池。
“臣願以性命擔保，弈王殿下所言非虛。當年若沒有炸加谷關必將形勢慘烈，一發不可收拾。當初糧餉缺乏，我徵南軍尚只能守在望天城，若西南加谷關失陷，遼軍定會兩面夾攻，屆時我軍大敗！”
“而暮陵侯的東軍那時正與小國交戰，在這種情況下只能自損止戰。
“若陛下執意要治弈王殿下的罪，那才是寒了守護大宣百姓軍士的心！”李長寧再次作揖，她聲音高昂迴盪殿堂，眾人均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