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彷彿漏了一般,暴雨驟急而下,轟隆雷鳴由遠及近,滾滾炸裂在屋舍的瓦簷。
電光令天地亮如白晝,耳畔風吹雨嘯雷滾如吟。
電閃自半空直劈而下,撕裂密佈的陰雲,直直地穿透雨幕。
床帳紗幔之中伸出一隻細白纖細的手指,緊緊扣住了床沿,指尖因用力已經青白,懸空的小指微微戰慄。
忽而——一聲巨響,雷鳴再度由遠及近,裹著電閃狠狠撕裂天穹,猶如炸裂在耳邊,令人目眩頭昏,神魂震盪!
一隻如玉如竹的修長手掌,順著扣在床邊的手腕攀爬覆蓋,最終包裹住了那雙緊扣床沿的手指、拆解、擠壓、最終沒入十指相扣。
最終緩緩拉回了紗幔之中。
急雨驟收。
人影在燭火的映照之下幾番躍動,紗幔被一雙手挑開,甘瓊英披著一身驪驊的外袍下地,隨便踩了兩隻鞋子,扶著床沿站了片刻,而後走向了桌子的方向。
甘瓊英站在桌子的邊上,伸手胡亂抓過水壺,拉過杯子倒了一杯,便一仰頭牛飲而下。
實在是太渴了,身上出汗溼滑得像一條魚,她的頭髮都快溼透了,碎髮全都貼在臉和脖子上,整張臉上還瀰漫著未退的潮紅。
她面飛紅霞,現在簡直像是剛剛泡完了暖泉,從水中爬出來的妖精,眼角眉梢透著難以言說的風情。
她剛剛在桌邊喝了一杯,床幔再度被掀開,端正穿了一身素白中衣,同甘瓊英一樣長髮溼漉漉的驪驊,跌跌撞撞地從床邊上過來。
到桌子的邊上就抓住了甘瓊英的手臂,緊張地盯著她,眼中沒了剛才的兇狠和霸道,全都是緊張和小心。
“你……”驪驊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說,“疼不疼啊?”
甘瓊英正喝水呢,聞言險些一口噴出來。
她側頭看著驪驊,驪驊此刻簡直如同一幅細雨濛濛的山巒疊翠圖,透著一股如夢似幻的朦朧之美。
眼中未散盡的水意,是那山中繚繞的空翠,只是這麼對視著,便被這細密的潮溼,侵染了整顆心臟。
他的長髮隨意貼在臉上,貼在微微敞開的胸口,就好似那畫師精心勾勒出來的一縷風情。
而他眼中堆疊的那些小心翼翼,更是如同蒼翠之上搖搖欲墜的露水,只恨不得讓人張開口,仰頭接下,品嚐其中瓊漿玉液一般的甘美。
只不過這一幅美好的畫卷,被甘瓊英一開口就破壞掉了。
甘瓊英又倒了一杯水,一口灌下去之後,嘴角來不及吞嚥的那些便順著脖頸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