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瓊英在外面裝可憐,馬車的車簾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甘瓊英癟了癟嘴,倒是也沒有執著,很快就自己爬進了馬車,看了一眼閉著眼睛坐在馬車之中的驪驊,坐在了他的對面。
驪驊閉著眼睛,雖然他剛才將甘瓊英救出來,甚至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可是他現在根本就不想面對甘瓊英。
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甘瓊英。
他自己已經徹底意識到,自己有多麼輕易,便能夠被甘瓊英牽動情緒。
他為了她的安危,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將自己的後路給斷了。
那些人在攝政王的面前露面之後,即便是全部都帶著遮面巾,也已經不能在殷都繼續留下去了。
在進入成衣鋪子之前,驪驊早就已經吩咐好,等到事情結束便讓他們自行先回到金川那邊,先協助金川那邊的人撤離。
那些人是驪驊培養多年,能夠抽調出來最多的好手,原本的作用就是隱藏在殷都,以防驪驊假死之時,輔助他遠走天涯。
而如今……
驪驊閉著眼睛,眼睫輕微地顫抖了一下,事到如今,他半點沒有怪罪甘瓊英亂跑,沒有怪罪甘瓊英不顧危險,就跟攝政王走的事情。
他只是在怪自己,他怪自己為什麼這麼輕易就意動神搖,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能為一個人而斷自己的後路。
哪怕他根本不相信甘瓊英說的,她是認錯了人,才跟著攝政王進了成衣鋪子。
驪驊根本無法怪她,他現在無比迫切地想要擁抱甘瓊英,感受她的存在和安全。
他身體的肌膚,因為壓抑這種迫切的渴望,起了一層一層細小的疙瘩。
但是驪驊並沒有動,他不允許自己動,他的心已經不聽話,至少他的身體還能由自己操控,不會表現得太過卑微急切。
至少在他沒有搞清楚甘瓊英對他到底有沒有感情之前,驪驊不想讓自己陷入一種低賤渴求,還求而不得的窘迫之中。
他能夠感覺到甘瓊英的視線,一直都在他的身上纏繞,一圈接一圈,像是蠶絲一般,很快便要將他纏繞成繭。
驪驊動不得掙不脫,甚至從頭到腳都是心甘情願。
外面的滿月已經把事情全部都交代好了,甚至還順帶著勸說了陳瓦,別老是急著自刎謝罪,活著對公主的用處才最大。
這當然也是甘瓊英灌輸給滿月的,這些封建社會培養出來的忠僕,好用是好用,就是動不動要為主而死。
甘瓊英告訴滿月,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連靈魂都不會留下,想做的所有事情都會化為烏有。
就像真的端容公主,除了甘瓊英,甚至沒有人會再記得她。
只有好好活著,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這些都是凝聚了上下五千年的真理,陳瓦一聽便茅塞頓開,立刻就不想著去甘瓊英的面前尋死,而是迅速去騎馬,先行一步回去攔截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