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陳慶夫婦兩個消失在幽深的走廊中,許望才一把抱起女兒:“走!”
兩人慌慌張張從玉華樓跑出來,飛快地乘上馬車,吩咐車伕往下榻的方向趕去。
“爹爹,方才雷侯想殺我。”
許莫負懷裡抱著陶碗,緩緩地抬起頭。
“女兒!”
許望駭得魂飛魄散,左右環顧,掀起車簾朝著後方昏暗的夜色中望去。
“爹爹,他後來又不想殺了。”
許莫負扯著父親的衣袍後襬,小聲安慰。
“女兒,這下可該如何是好呀!”
許望看著年幼的女兒,禁不住眼圈泛紅,差點哭了出來。
“若不是為父利慾薰心,怎會帶你來咸陽宣揚名聲?”
“如今沒見到陛下,卻惹下了殺身之禍。”
“是我害了你呀!”
許望悔恨地無以復加。
他好好在溫縣當縣令有什麼不好?
卻總想著女兒如今本領突飛猛進,父憑女貴的時機已至。
若能在咸陽闖出名聲,或許始皇帝能想起當年賞賜的舊事。
一旦討得陛下歡心,封官加爵只在等閒!
“爹爹,雷侯不會殺我的。”
“我還是個孩子,說話做不得數的,他殺我幹什麼?”
許莫負也慶幸自己命大。
但凡晚幾年遇到陳慶,恐怕就沒這麼輕易脫身了。
許望抹去眼角的淚水,半信半疑地說:“真的?”
“嗯。”
許莫負像個小大人一樣,揣著手說:“我雖瞧不清他的過去未來,相其面卻略得一二。”
“此人眉如臥弓,乃奸雄之相。”
“鼻直而厚,天子諸侯。”
“胸廣而長,主得王公。”
許望一把捂住了女兒的嘴巴,隨後又小心翼翼地張望片刻,才低聲問:“女兒,你是說陳慶會取秦而代之……”
許莫負搖了搖頭,指著咸陽宮的方向:“帝星晦,王氣墜,卻不知為何穩固住了。大秦命數未盡,先前的推算都做不得數了。”
???
許望腦子裡渾渾噩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朝的命數難道還能更改不成?
“爹爹,為防生變,咱們趕緊返回家鄉。”
“陳慶乃不可估量之異數,留在京畿禍兇難料。”
許莫負認真地叮囑道。
“那……”
許望看了眼天色,趕在宵禁之前出城或許還來得及。
“走走走,回河內。”
此時的咸陽在他眼中簡直是龍潭虎穴,多留一晚說不定又出了什麼變故。
許莫負盯著手裡的陶碗,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