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咸陽大獄裡出來,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
白琮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眼神遲緩地打量著周圍的景緻。
商鋪的屋瓦上殘留著一層薄薄的積雪,在暖陽的照耀下融化成雪水,滴滴答答沿著房簷垂落。
僅僅在獄中過了一夜,白琮卻好像度過了整個秋與冬。
“張御史,我侄兒受了驚嚇,暫且回家休息幾日。”
“等過兩天再追隨您左右。”
陳慶淡淡地吩咐道。
“哦,應該的。”
張蒼諂笑著應了下來。
“還有……先前或許有些許誤會,你師徒二人不要生了嫌隙。”
“我侄兒出師之時,還望張御史在薦書中不吝美言幾句。”
陳慶提醒道。
“白琮才學出眾,聰敏過人,下官豈會使明珠蒙塵。”
“侯爺儘可放心。”
張蒼笑著應承下來。
陳慶點了點頭:“多謝。”
“此間事了,張御史安心任職即可。”
“本侯告辭。”
他作揖道別後,與白家姐弟上了同一輛馬車。
張蒼遙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心中如釋重負。
如果不是雷侯插手,這回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
顛簸的車駕上,白琮總算緩過神來,喋喋不休說著昨日的經歷。
師長自私自利,同窗攬功諉過。
“阿姐,我不想在張御史門下求學了。”
白琮見識過張蒼的真面目之後,對其恨得咬牙切齒。
“你說的什麼胡話!”
“拜入他門下容易嗎?”
“你今日略受小挫,就想把之前數年的付出全部荒廢了?”
夜鶯嚴厲地教訓道。
“可是……”
“沒有可是。”
夜鶯打斷了他的話頭:“再忍一忍,等拿到張蒼的薦書,屆時海闊天空,任你遨遊。”
陳慶聽得禁不住發笑。
老師為什麼打你不打別人?
咱們家窮,你在外面不要惹事。
孩子犯了錯隨便打,不打不成器。
寒門子弟呀,唉……
“白家小郎,識得我嗎?”
陳慶側過頭去,語氣玩味。
“久聞雷侯大名,多謝您救命之恩。”
白琮悶聲悶氣地作揖行禮。
“識得我便好。”
陳慶正色道:“令姐所思所慮,皆是為你著想,你要多體諒她的不易之處。”
“但是嘛……有一處本侯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