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可說好了，今後你就叫墨青！”
墨青點了點頭，繼續開始幹活，姚丹姝跟著他忙前忙後。
她學著墨青抱起寬大的竹匾，踉踉蹌蹌地向房間走去。
二人進進出出幾個來回，趕在天一塢待客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臘月時節，墨青的鬢角被汗水浸溼，髮絲黏在臉頰上。
姚丹姝將他按在凳子上，從懷裡拿出絲帕，在他臉上輕輕擦拭。
“姑娘，我，我自己來。”
墨青慌張地伸手去接絲帕，碰上姚丹姝微涼的指尖，他的眼前好似閃過一道銀光，席捲而來的是內心無法剋制的兵荒馬亂。
“你怎麼不問問我的名字？”
“我認得你，丹陽郡主，我聽母親說了，你這幾日都住在青塢。”
“明知我是郡主卻不行禮？”
“你既悄悄地來，定是想悄悄地離開，迕遠巷只是你的歇腳之地，何須揭穿呢？”
姚丹姝想不到墨青小小年紀，說話倒十分老成。
“你又怎知我不是安享其中呢？”
“名譽、金錢、身份、地位，又或許一個名字，這些都是外物，許多人一生追逐，最終又都會失去。”
“哎，若能不被束縛，該多好。”
“不知束縛郡主的是何物？”
“墨青，你覺得逃離真的能擺脫束縛麼？”
“你的人逃離了，心依舊被束縛，憂怖會使你夜不能寢，食不知味，又怎會擺脫？”
“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郡主見笑了。”
姚丹姝看著墨青深邃卻晦暗的眼神，低聲說道：“那你也別叫我郡主了。”
“墨青，在這裡，別喚我郡主好麼？”
“那我叫你什麼？”
姚丹姝不知是被他觸動了哪根心絃，竟一時興起，將自己的小字脫口而出：“就，叫我柔嘉吧。”
“柔嘉?好，我記下了。”
“墨青，你還沒說何時教我煮茶呢？”
“天一塢晚上人多眼雜，不如擇日選個清淨之地，我再仔細教你。”
“又擇日？我知道一個地方，你隨我來！”
姚丹姝抓起墨青的手，向著林牧的地下密室走去。
兩人剛走進密室，墨青就聞到熟悉的茉莉香，低聲說道：“這是林牧哥哥的房間？”
“算是吧，你可不許告訴別人哦。”
“既然是林牧哥哥的地方，沒問過他便闖進來，實在不妥，咱們走吧！”
“這機關是他教我的，咱們只是借個爐子煮茶，他不會怪罪的！今日你休想再找理由搪塞我。”
墨青被姚丹姝拽著走到了茶案旁，卸下身上的包袱，點起了爐子、薰香、還有果子。
“既來之，則安之，快快開始吧。”
墨青見她準備充足，不忍掃了她的興致。
於是捏起一把茶葉認真講解：“第一步，是醒茶，老茶入釜輕攆，新茶則放在手心揉捻。”
姚丹姝將茶葉放入盤中輕捻，發出清脆的聲響。
墨青聽覺通達，聽聲便能感知力道，他攔住姚丹姝的手低聲說道：“力道太盛，再輕些。”
“好，我再試一次。”
她又抓了一把茶葉，放入盤中，卻總是不小心將葉片碾碎。
墨青起身，繞到她的身後，俯下身子，雙手握著她的手腕，牽著她輕輕地撥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