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山
“兒孫自有兒孫福,師弟多年未回,帶你去後山逛逛如何啊?”
“我認識路,你少跟著礙眼。”
葉子君一臉不高興,獨自向後山走去。
凌一和顏非正在後山溫存,那竹屋被兩人折騰得搖搖欲墜。
葉子君站在半山腰的一塊大石上,思緒被拉回了過去。
“師兄,我替你把鬍子剃了,快看!”
小師妹帶著葉子君來到水池邊,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他向水裡瞧了一眼,自己蓄了大半年的鬍子竟不翼而飛。
葉子君有些生氣,卻拿凌慕雲沒有辦法。
那時候,兩人常在後山的竹林練劍,小師妹時常偷懶,在兩根竹子之間綁上一張漁網睡懶覺。
春日熹微,陽光照在小師妹的臉上,小師妹卻印在了他的心上。
可葉子君學期已到,即將離開岑溪山返回京城。
二人心底剛剛萌生的愛意,面對分別,顯得微不足道。
那一夜,小師妹喝了許多酒,第二天並沒有去送他。
當他回到家中,父母已為他選好了良配,即將大婚。
他將喜帖送去岑溪山,每個師兄都有一份,卻獨獨漏了小師妹。
慕雲師妹與他在岑溪山一起長大,暗戀他十年,不曾想至愛之人竟連一封喜帖都不敢給她。
那年臘月初八,大雪。
葉子君身著婚服,冷若冰霜,牽著妻子的手拜堂。
凌慕雲一身紅裙,揹著雙劍,隻身闖入了茂王府。
府內高朋滿座,無人注意到她眼含熱淚,心如寒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司儀的吶喊像鋒利的長槍,將慕雲的心撕成碎片。
“葉子君!”
銀鈴般的嗓子卻喊出了憤怒、哀怨和悲傷……
葉子君的心先是一驚,回頭看到小師妹淚眼婆娑,心頭似打了千萬個繩結,揪扯著疼。
凌慕雲不顧眾人的眼光,大步上前,將一隻木箱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八歲送的琉璃珠,十歲繡的香囊,親手雕的檀木簪,刻了半年的《清新經》,她寫的情詩散了一地,他畫的美人神似慕雲。
每一個物件背後,都是二人道不盡的情意。
慕雲哽咽著問他:“師兄大婚,不請我喝杯喜酒嗎?”
話音剛落,淚水不爭氣地湧出眼眶。
葉子君眼中含淚,低聲喚了句:“慕雲!”
府上的衛兵拿著長棍把凌慕雲層層圍住,她飛出一道寒冰劍氣,一排木棍瞬間被斬斷,碎了一地。
葉子君,字春華,茂王獨子,因八字衝撞了太子葉熙成,十八歲之前不得回京。
母親將他送去岑溪山修行,葉子君本想潛心修道,卻被小師妹亂了道心。
“屋樑落月君子林”,是慕云為他題的詩。
彼此對視的一霎那,往事風起雲湧,掀起跌宕起伏的心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