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江
連江是蜀地前往京城的必經之路,徐達一行人行至連江渡口,不得不改走水路。
“蘇姑娘請上船。”
蘇槿被押到了漕幫的貨船上,關進了船艙底部。
她被人帶著穿過昏暗的甬道,丟進最裡側的牢籠中。
這裡關了大約四十餘人,每個人都被困在不足一尺的牢籠裡,手腳鎖在欄杆上,縱使蛇蟲噬咬也不得反抗。
蘇槿面色冷峻,一聲不吭,看著一旁被束縛的老和尚,遍體鱗傷,傷口已開始腐爛。
突然她餘光瞥見角落裡有個人十分熟悉,儘管蓬頭垢面,可她依然認出了,此人是蘇家繡莊揚州分號的掌櫃——朱錦良。
她記得朱錦良有六根手指,卻打得一手好算盤,人稱朱神算。
“朱伯伯?”
蘇槿小聲喊道,朱錦良原本睡眼惺忪,猛地驚醒,在手臂蹭了蹭溼漉漉的頭髮。
他眯著眼睛看了蘇槿一眼,小聲問她:“姑娘認識我?”
說罷四下張望,神色慌張。
蘇槿思索片刻,喊出一句:“穿花納錦刺不休,巧奪天工看蘇繡。”
這是朱錦良第一次到蘇家做客,帶著家鄉的揚繡自薦,蘇少華讓年僅十歲的蘇槿點評,蘇槿脫口而出的一句詩。
朱錦良激動地喊道:“蘇家丫頭!你,你還活著?”
“朱伯伯,您怎麼會在這兒?”
“別提了,年初開始,江浙一帶的富商就被江浙總督逼著簽署什麼捐贈聯名書,不籤的都被抓起來,把我們都關在這船上,漂了好幾個月了。”
“捐贈?捐錢嗎?”
“捐錢也就罷了,要我們商會每戶買齊十萬斤糧食上繳,整個江浙米價高漲,百姓苦不堪言啊!”
“江浙總督?”
“國泰民安,逼著商人屯糧,哄抬糧價,哪個良心商戶願意做這等禍及子孫的事啊?”
“是啊是啊!”一旁幾位男子跟著附和。
蘇槿陷入沉思: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看來有人已經蠢蠢欲動了,江浙富足,以往商戶也有囤糧賺取差價的行為,在江浙囤糧的確不易引人注目。
她沉思片刻繼續追問:“若是江浙總督抓的人,為何不下官府大牢?”
“二小姐有所不知,漕幫總舵在揚州,與那江浙總督都是一丘之貉。”
蘇槿眉頭緊皺,直覺告訴她,一場腥風血雨即將來臨。
突然一旁的老和尚輕輕咳嗽了一聲,氣息微弱。
“老師父?”
蘇槿雙手被束,歪著頭,一隻手取下發簪折斷,將林牧藏的續命丹取出。
“把嘴張開。”
那老和尚微微抬頭張口,面色蒼白無力。
蘇槿纖指一彈,藥丸進了老和尚的口中。
那老和尚服藥後,突然回頭問道:“這是?林家秘製的續命丹?你是何人?“
蘇槿尚未摸清此人來歷,不敢輕易提及林牧,小聲應道:“此藥是我從一位姓袁的神醫那裡買的,林家,我倒未曾聽說。”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恕我唐突,您,您是哪個廟裡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