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幾不可察的攥住了手心。
她確實醒著。
她也知道，這男人一定看得出來她醒著。
但她就是不想睜開眼睛，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這些日子，她習慣性的隱藏情緒，已經忘了自己最初的情緒到底是什麼了。
她只記得，她劃傷了溫蕊的臉，揚言要帶著姜言之出宮。
她也記得，這男人得知了她當初策劃青玄湖邊綁架換人的事，一怒之下徹底和她撕破了臉，讓她和姜言之失去了自由。
然後，她徹底溫順下來，徹底壓抑了自我，什麼都聽他的。
因為一旦她默許自己的真實情感發散，就一定會忍不住對這男人發火，那麼他一定會傷害姜言之——而她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她要保住姜言之的命，只能如此。
不管是立溫蕊還是選秀，她全都過耳即忘，強迫自己不去想，好像這樣就能感知不到周圍所有的情緒一般。
可是……他們之間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呢？
好像最初，就是因為溫蕊。
她覺得蕭墨珩忘不了溫蕊，她怕溫蕊會變成再一個葉纖衣，她怕失憶的他在選擇的時候依舊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溫蕊那邊。
所以，她主動放棄了。
不管是這些日子屏蔽自己的感情，還是前陣子劃傷自己的臉，抑或追溯她策劃的那場逃離他的舉動——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溫蕊。
可現在他竟然告訴她，他解決了？
溫蕊要離開這裡了，他們之間不會再有這個疙瘩存在了，往後他也不會再因為溫蕊而拋棄她捨棄她了……
所有的一切，都貌似順利的解決了。
她最初最介意的原因，也將徹底不存在了。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高興不起來？
沈清漪眼睫輕輕的顫抖著，好半晌，終於睜開了眼睛。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蕭墨珩心頭微震。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女人的聲音卻先一步響起，“你想讓我說什麼呢？”
她彎了彎唇，神色不明的看著他，“我該感謝你終於把溫蕊送走了，然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男人微微一震。
是，他是這麼想的。
她不是最想要溫蕊離開麼？
現在他已經找到了最妥當的辦法，徹底把溫蕊送離她的視線。
他認輸了——不管是溫蕊還是選秀，不管任何事情，哪怕她要他送姜言之離開皇宮，他也可以答應。
他知道自己已經拿她徹底沒辦法了，所有的事，他都可以聽她的。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不肯原諒他？
“蕭墨珩，我很感激你最終選擇了我。”
沈清漪靜靜凝望著他，帶著若有似無的悵然，“可是……在這個過程中發生過的傷害，也能抹平嗎？
她終於想起，她為什麼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哪怕如今的結果是她最初想要的，可也只是最初，而不是現在。
現在，在經歷了這麼多冷戰傷害以後，她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了。
“清漪……”
“我真的挺累的，要不你先讓我睡一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