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臉色微滯，眼底的怒火褪去了幾分，變成了複雜的情緒。
幾年前，皇后太子一家獨大，皇貴妃不問世事，他只能另外找一個人來牽制皇后——他獨寵淑妃，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後來老八醒了，老三的權力確實被分走了不少，而沈清漪的性子也著實讓他喜歡，所以很多事情上都對她寬容許多，也不自覺的為她一次次破例。
淑妃覺得不舒服，其實也情有可原。
景帝擰眉道：“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應該知道，朕最討厭在後宮搬弄是非的人！”
沈清漪臉色微變。
她看得出來，景帝動搖了！
不得不說，淑妃這一手實在高明——若是一味的求饒，反而會讓景帝不耐，可這樣恰到好處的指責和控訴，卻會牽起景帝心中的愧疚！
從前的每一次，淑妃都有身邊的人頂罪，好不容易今日證據確鑿，難道真的要這麼輕飄飄的揭過嗎？
不……不可能！
可是她要怎麼做，才能讓皇上堅定的處置淑妃呢？
“皇上，您處死臣妾吧！”
卻見淑妃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眶裡的淚水似乎隨時會墜落，“臣妾資質罪孽深重，但是歸根結底，不過是想求自己的夫君多愛自己一點，多愛自己的兒子一點，臣妾到底哪裡錯了……”
蕭純鈞看著她滿臉悲傷又倔強的樣子，也忍不住抹把淚，“母妃，若是您死了，兒臣也不想活了……下輩子我們不要再生在帝王家，就當一對普通的母子，我們的父親也只疼愛我們兩人。”
淑妃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哭著點頭，“好，好！”
“混賬！”
景帝忍不住怒喝，眉頭擰成了一個結，“說的都是什麼胡話！老三，還不快扶你母妃起來！”
他真的動搖了！
沈清漪心下一沉，立刻上前道：“父皇，臣媳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景帝看了她一眼，面色有些不虞。
沈清漪卻不管他樂不樂意，“不知您可還記得，臣媳剛剛嫁給八王爺的時候，被人汙衊，把顧太醫推下荷花池？”
淑妃臉色微變，想起了當年的事，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可是沈清漪語速極快，“當時陷害臣媳的，正是淑妃娘娘的貼身丫鬟——她也是用了一張人皮面具，假扮成臣媳的樣子推了顧太醫！”
“當時的結果是，所有的一切都推在那丫鬟頭上，與淑妃娘娘毫無干係。可如今那丫鬟明明已經死了，人皮面具卻又出現了——父皇您不覺得可疑嗎？”
景帝的眼神一下子變了。
確實可疑！
當兩件事聯繫在一起，不難推測出當初就是淑妃要害沈清漪，那丫鬟只是個頂罪的！
想到這裡，他驀地看向了淑妃。
淑妃瞳孔驟縮。
沈清漪聲色懇切繼續道：“臣媳現在不是想追究當年的事，只是人皮面具乃是江湖手段，一旦在皇宮裡出現，殺人嫁禍的事就會屢禁不鮮，所以父皇您明令禁止過它的存在。”
“可現在，淑妃娘娘卻為了一己私慾濫用此物——莫不是與江湖中人早有勾結，危害皇宮？”
最後四個字，她一字一頓，說得在場所有人都是大驚。
這個罪名，可不只是陷害王爺王妃這麼簡單了！
而是涉及到了危害帝王！
景帝的臉色終於狠狠沉了下去。
“淑妃！”
他厲聲道：“到底是誰給你的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