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當然知道她不敢。
或者說，宋秋實教出來的女兒，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她嘆了口氣，“我可以明鑑，但你總得如實告訴我，我才能鑑吧？”
宋朝雨咬了下唇，“臣女……只是想來看看皇上而已。”
沈清漪一怔。
宋朝雨苦笑，“臣女自知配不上皇上，不敢奢求皇上會娶我，只是想在入朝為官之前，能與皇上好好相處幾日。”
她真的沒想幹什麼，只是想近距離的在他身邊看看他，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
往後朝堂再見，他們就是陌路。
這也是她為什麼扮成太監而不是宮女的原因——她現在的容貌是修飾過的，這樣她入了朝堂，皇上就再也認不出她了。
那麼，他們就是最普通的君臣。
“你……喜歡皇上？”沈清漪驚訝。
“是。”
“……”
沈清漪心情有些複雜，頗有種老母親看著自己兒子即將談戀愛的感覺。
她皺眉道：“那你為何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她本來就崇尚自由戀愛，就算對方是個種田的姑娘，只要硯兒喜歡，她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更何況按照古代的門第觀念來看，宋朝雨身份也不低，當朝丞相之女，如今又考上了探花，也可謂是京城風雲人物了。
“是……父親說的。”
宋朝雨尷尬道：“臣女跟父親說過，臣女心裡的人是皇上……可父親說，他是老來得女，所以臣女與皇上的年齡才能相仿。可是按照輩分來看，他是您叔伯那一輩的人了，所以臣女和皇上也差了輩，傳出去定會被人罵不知羞恥的。”
沈清漪，“……………”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因為這，頓時有些好笑。
古代人確實把輩分看的很重要，但她和宋秋實又不是實質上的叔侄女，只是差了些年齡罷了——真要算起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其實更像忘年交，又何必因為這種原因，苦了自己的孩子呢？
沈清漪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爹那個老古董，你不必理他。只要硯兒也喜歡你，我敢保證，沒人可以阻止你們在一起。”
宋朝雨震驚的看著她。
沒……沒人可以阻止？
她從小就喜歡皇上，怎麼也沒想到，困擾了自己這麼久的癥結，竟然被眼前的人如此輕描淡寫的抹平了。
“女皇……”
她還想說什麼，遠處卻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母后！”
是公主和皇上回來了！
宋朝雨心下微驚，卻見沈清漪溫和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會拆穿你的身份，等你想告訴他的時候，自己告訴他吧。”
說罷，便朝那邊的兩人走了過去。
宋朝雨愈發震驚。
她忽然想起了孃親說過的一句話——
【皇上這個人啊，從來不管任何世俗偏見，別人不敢做的她都敢做，哪怕頂著全天下的罵聲，她也毫不在意。而最後的事實證明，她做的決定也都是對的……所以漸漸的，反對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少了。】
在爹孃眼裡，這位女皇好像就是世上最好、最偉大的人。
她年紀小，對從前那些大事沒有太直觀的感受，但是……
她真的很感激女皇可以設立這麼多書院，讓她的好朋友們也都能上學——即便家中窮困，可她們也同樣有一顆唸書的心。
她也真的很感激，女皇讓西涼不再有一夫多妻的陋習。
因為在那之前，雖然爹爹無數次拒絕，但還是有人硬要往爹爹身邊塞女人——但是在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這麼做了，爹爹終於輕鬆了許多。
而今日，她真的很感激，女皇可以替她保守內心那個青澀少女小秘密……
不管皇上會不會愛上她，她想，她再也不必因為世俗的偏見而留下遺憾了。
因為至少，她可以勇敢的去追逐自己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