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很想說不好。
這些日子，她確實是因為各種事纏身才會留在八王府，最初是因為這男人“死”了，景帝勒令她留在這裡為他守節。
然後是南詔攝政王的好事被她攪黃，姬雪炎怕硯兒受到傷害，便把硯兒送來。
再然後是國師、災民、師父……太多的事盤踞在心頭，她甚至都忘了要走。
沒錯，是忘了。
好像從他“死”的那一刻起，她的恨也被帶走了，走不走的都已經沒有那麼重要，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
所以即便他現在這麼說，她也沒有立刻睜開眼反駁他，沒有斬釘截鐵的拒絕他。
只是……她也不想輕易答應他。
好像看著他“不爽”，她還挺高興的。
沈清漪覺得自己有些幼稚，但又很享受這種幼稚的捉弄他的樂趣，所以一直沒吭聲，就這麼閉著眼裝睡。
可沒想到，這男人似乎真的覺得她睡得很死，手指竟從她的額角劃到了臉上。
“清漪……”
沈清漪呼吸一滯。
他緩緩湊近過來，雖然她看不見，但她可以感覺到距離很近，近得彷彿睫毛都刮過她眉心，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
“其實葉纖衣假扮你的時候，我不是沒有懷疑過……八年前，自從我的眼睛能看見的那一刻，我就隱隱感覺到，她就和我失明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可我害怕那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怕對不起小九，怕自己的眼睛剛能看見就辜負了她，所以很快就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一如既往的對她好。”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眼睛看不見的時候還親過你的臉頰，可是後來能看見了，卻不敢再碰那個小九了……”
甚至每當“小九”靠近他的時候，他都會避開。
久而久之，她便也不再主動與他親密了。
那個時候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小九”有這種莫名牴觸的情緒。
“這些話我從來沒敢告訴過你，我怕你覺得我只是裝腔作勢欺騙你……”
蕭墨珩幾不可察的嘆息一聲，“清漪，對不起。”
“可我還是很慶幸，原來小九是你，清漪也是你。”
“原來不管到什麼時候，我最愛的人都是你，從頭到尾只有你。”
沈清漪安安靜靜的聽著他說話，手指幾不可察的攥住，但臉上表情仍是一動不動。
好像也沒有很強烈的感覺，不覺得感動但也沒覺得諷刺，只是一種微廖的嘆息。
可是下一秒，眉心卻忽然落下一片溫熱，“對不起。”
沈清漪，“……”
對不起就對不起，為什麼要親她？！
沈清漪渾身緊繃，正猶豫著要不要睜開眼……
男人菲薄的唇，竟就移到了她的嘴角。
她驟然瞪大眼睛，厲喝道：“蕭墨珩！”
不，應該說她原本覺得是厲喝，但這聲音帶著久睡之後的沙啞，還帶著一絲倉皇的急促，以至於落在這寂靜的夜裡，竟莫名成了嬌斥。
蕭墨珩呼吸一滯，心跳都停了，“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