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研究的幾萬種毒藥裡，這是十分普通的一種，唯一的特色就是探脈的時候探不出來，所以也幾乎不會被人拿來使用。
但是前幾日，她把它塗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她對他撒謊了，其實那幾日的濃妝豔抹不是為了姜言之，而確確實實是為了他。
他咬了她的嘴唇，理所當然的中了毒。
這就是她計劃的第二步。
而第一步，就是她那天早晨給樊缺的那封信。
信裡是她請景帝幫忙，幫她找到當日刺殺沈畔遠的那批人，讓他們在沈畔遠的靈堂上指認蕭墨珩。
或許這些殺手自己都不知道幕後指使他們刺殺沈畔遠的人是誰，但是他們本來就沒有底線——她答應在事後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便也毫不猶豫的答應她指認蕭墨珩。
當然，僅憑這點人證根本不可能對一個皇帝怎麼樣，她也沒想借此聲討蕭墨珩。
她只是想讓所有人知道，沈畔遠的死不是巧合，也不只是溫蕊一人所為，而有這個皇帝在其中參與！
她想讓沈畔遠下葬之前，得到真正的安息。
而這個時候，蕭墨珩一定會向眾人解釋——他不可能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濫殺臣子的昏君。
可是這個時候，他就會毒發了……
啞雀毒一旦生效，就不能再開口。
而接下來，只要他一死，他就再也無法解釋了。
讓這個殺人兇手帶著委屈憤怒不甘死在沈畔遠的靈堂前，或許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也是對沈畔遠最好的告慰了。
至於那些看熱鬧的人，他們也不會細究帝王是怎麼死的。
他們只會覺得——帝王殺了沈將軍，被殺手指認之後，沈將軍顯靈了，把他也一併帶走了。
從今往後，蕭墨珩這個名字都會釘在恥辱柱上。
一切原本都很完美，可是……
沈清漪驚疑不定的想，為什麼他能說話了？
啞雀毒毒發後，不應該能說話啊！
她的手指幾乎是迅速按上他後腦的穴位，只要稍稍用力一點，就能隨時讓他斃命——只要他敢亂說話，她就隨時會動手。
可是……
他不知是不是意識到這一點，竟然並沒有提到任何中毒的事，只是艱難的衝她笑了下，“沈清漪，我好像要不行了……”
沈清漪壓下心頭的情緒，故作悲痛的陪他演著戲，“不會的，你可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你福大命大，怎麼可能會死呢？”
男人闔了闔眸，笑意深了幾分。
他俊美的臉蒼白極了，此刻已經沒有任何的強勢和威脅，只剩下溫柔和愛意，“清漪，你可知道，我有多捨不得你？”
捨不得？
就像他當初捨不得把溫蕊送走一樣麼？
就像他捨不得溫蕊就這麼死了，所以殺了姜言之一樣麼？
他的捨不得，還真是好不值錢。
沈清漪擠了一滴眼淚出來，咬唇道：“你不許說這種傻話，也不必捨不得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永遠？”
蕭墨珩喃喃的咀嚼著這兩個字，眼底深處生出一股悵然的嚮往，“若是真的能永遠，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