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一直看著他，自然沒有錯過他這細微的變化。
她諷刺的彎了下唇，“父皇，諸位太醫，顧太醫現在已經安然無恙了。若是太醫們不放心的話，可以進去為他探脈診斷。”
劉院正和其他太醫面面相覷。
然後也不掩飾，立刻進門走到顧言面前，爭相替他探脈。
“還是有些虛弱，但好像真的好了！”
“這到底是什麼病啊，不會又復發吧？”
“前幾次小顧一直沒醒，現在人都醒了，應該是真沒事了吧？”
“……”
太醫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病情。
景帝的目光卻一直盯著沈清漪。
沈清漪不閃不避，大膽的回應他的探究，甚至帶著幾分敢怒而不敢言的倔強和挑釁。
景帝忽然笑了，冷酷的容顏緩和了許多，“你隨朕來。”
沈清漪頓了頓，面無表情的跟了上去。
身後的太醫本來還想問問她怎麼治好顧言的，可是帝王把人帶走，他們也只好作罷了。
只是表情都有些遺憾。
劉院正關切的問顧言，“小顧，你感覺怎麼樣，沒什麼事了吧？”
顧言還沉浸在他的悲傷中，哀哀慼戚的看了他一眼，“院正，您說女人是不是都這樣會騙人？”
劉院正，“……？”
這小子，不會是喜歡上八王妃了吧？
劉院正驚恐的看了眼那邊還未走遠的人，越想越覺得沒錯，八王妃救了他的命，又如此貌美，年少輕狂的動心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立刻換上嚴肅的面容，壓低聲音道：“顧言，那可真是八王妃！咱們做臣子的，絕不能存著不該有的心思！”
顧言，“……？”
*
御花園中，景帝和沈清漪一前一後的走著，都沒有開口。
沈清漪最初還很冷漠，後來一想又覺得不對。
這可不是現代的文明社會，在古代，皇帝一句話就能要人命的，且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不該意氣用事。
遂斟酌著開口，“父皇，今日多虧了您。”
景帝腳步一頓，狐疑的回頭看了她一眼，“什麼多虧了朕？”
沈清漪正色道：“顧太醫病得很重，臣媳險些無能為力。多虧父皇去了太醫院，正是因為您福澤深厚，庇佑了顧太醫，他最終才得以醒來。”
景帝的神情明顯變得有些微妙，而後似笑非笑的道：“朕還以為，你不會說這種溜鬚拍馬的話。”
“這怎麼能是溜鬚拍馬？”
沈清漪作出震驚的模樣，“不管父皇信不信，臣媳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景帝額角抽了抽，似乎在忍耐什麼，但最終還是沒忍住，哈哈大笑。
“好一個沈清漪！”
他意味不明的看著她，微微眯著眼，“你是不是覺得，朕今日是故意找你的麻煩？”
沈清漪心道，難道不是嗎？
但她面上卻搖了搖頭，故作疑惑道：“臣媳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她並不打算揭穿景帝今日所為。
畢竟，堂堂一國之君，為了一株早已許諾好的雪蓮，故意刁難自己兒媳，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罷了，天色不早了，回去救你的侍衛和丫鬟吧。”景帝擺了擺手。
“多謝父皇。”
沈清漪鬆了口氣，告辭離去。
身後，景帝看她的眼神略顯深沉。
他知道沈清漪在想什麼，大概是覺得他想把雪蓮要回去，所以故意設了個坑讓她跳。
但其實不然。
雖然雪蓮珍貴，但他還不至於這麼小氣，千方百計的拿回來。
今日吩咐顧言演這場戲，一方面是因為正和殿上的事確實讓他生氣，想要藉機敲打敲打她，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老八。
畢竟他一開始賜婚只是為了懲罰她，從來不覺得她配得上老八，所以老八醒來以後，他一直想毀了這樁婚。
即便後來她救了小九，又變得美貌傾城，可他心裡還是扎著根刺。
不過今日之後，這件事就算了了——她醫術高明，貌美聰慧，當得起這八王妃的稱號。
而且……
他以為在這場考驗中，她最多隻能看穿真相，然後就會憤怒又委屈的質問他。
沒想到最後，她會是那種反應。
倒是個有意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