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父母早年在縣城買了套房,縣城各項條件比村裡稍好,也能請個看護照顧安奶奶。
按理來說,祖孫倆有存款和補貼,日子不至於難過到這種地步。
林阮抬眼看了看開裂的牆壁,和房樑上的蜘蛛網,這種老房子該拆的早拆了。
夏天還好,冬天實在住不了人。
“大伯家的哥哥,還有二伯家的姐姐讀書,伯伯讓我和奶奶回來,給他們住。”
石頭低著腦袋,聲音很小,“他們說石頭是沒有人要的小孩,沒有人會幫我。”
“他們還不給奶奶看醫生,給奶奶抬到這裡來。”
豆大的淚珠滴落,砸在水泥地面上,綻開成小水花,一朵又一朵。
張律師坐在另外一邊的椅子上,說是椅子,不如說是隨便用幾塊木板拼接,能立在地上的東西。
聽見石頭的話,他立馬拿出筆和本子記了下來。
“沒事了,沒事了,石頭不哭。”
林阮聽著也難受,從口袋裡拿紙巾,溫柔的擦拭石頭乾燥的小臉。
其實,即便石頭不說,林阮今天下午見到的,也能知道祖孫倆的處境。
安奶奶曾經和她聊天,言語中頗為石頭的爸爸驕傲。
她的么兒,自小讀書努力,是十里八鄉的成績好,後面更是全市第一名,是他們村甚至整個鎮,唯一考上頂級大學的人。
是比肩狀元,記入族譜的存在,更是同村人前途最好的後輩。
誰也沒想到,有一天,村人口中跟著兒子去大城市享福的老太太,又帶著孫子回來了。
身體不好的安奶奶,再帶上仍是稚齡的石頭,他們手中有的東西,旁人不知道,也沒有立場來搶。
卻防不住所謂的親人。
林阮讓石頭靠著她,安撫著小孩的情緒。
待他平緩下來,林阮看向張律師,“張律師,我們懂的沒有你多,可能要多多麻煩你了。”
“即便是親戚,也一分便宜別想佔,公道也定要討回來。”
張律師鄭重的點了點頭,“你放心,寸步不讓。”
不用林阮說,他也會百分百上心,知道事實真相的他,已經快被氣死了。
吃完晚飯後,安奶奶還是沒有甦醒,鍋裡單獨熱著粥。
安奶奶只能吃流動的食物,有時候甚至一天都吃不下東西,粥和米飯也是石頭唯一會做的東西。
他們收拾碗筷沒多久,又一個人推開了門。
她手裡端著個鐵碗,見著院子裡有除石頭之外的人,還愣了愣,還跨出門看了看外面。
從房子裡跑出來的石頭,見著女人,軟聲喊著,“大伯母。”
“石頭,家裡來客人啦,你們吃飯了嗎?”女人有些內斂,只敢看林阮,“我剛從地裡回來,時間有點晚了。”
“肖伯伯和周叔叔做了飯。”
石頭捧著小板凳,放在女人面前,又去拿她手裡的碗。
“大伯母坐。”
看出石頭不同的態度,林阮繃著的臉色對著女人好看許多,“嫂子你好,我是石頭父母的朋友,和安奶奶也很熟悉。”
她特地和石頭的父母扯上關係,也讓自己更有話語權。
“你好。”石頭的大伯母吶吶的應著。
她很內向,甚至有些害怕生人,進屋看看安奶奶,找了個藉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