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教版初級中學課本》、《教師進修學院編珠算練習》、《小學教師進修用書語文試用本》、《中學政治課本社會發展史》...
秦諾穩下思緒，翻閱桌上堆積的老舊書籍。
教材內容從小學到初中，涵蓋多門學科，跨度相當大。
拉開抽屜，還發現裡面整整齊齊放有幾張巴掌尺寸紙片。
“李要強，五年級第二學期，學雜費實收金額貳元伍角。”
秦諾抽出一張，
“此收據上無校印、負責人印、收款人印等缺一則視為無效，
中途退學、轉學概不退還，轉入學校亦不再收。
收款時間1971年9月10號。”
收據右下角是一戳“羅杉縣金萍鄉感化小學”的紅印章。
秦諾花費30秒快速檢視完面前東西，大抵明白自己身份。
一位響應當前號召，從城市來到貧困山區支教的鄉村小學教師。
“所以這次是角色扮演咯？”
他掏掏口袋，從內襯摸出幾張毛票、半包“青竹牌”香菸以及一盒火柴，
“還是個很窮的角色，家底合計不到3塊錢。”
鐺鐺鐺——
清脆敲鈴聲依舊在耳邊迴盪。
秦諾緊了緊穿著的單薄棉衣，起身離開辦公桌。
伴隨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赫然映入眼簾。
皚皚白雪覆蓋天與地，
晶瑩雪花夾雜在冷冽寒風中，呼呼地往臉上拍。
“開飯啦，開飯啦~”
操場角落搭建的窩棚下，一名年輕女子扯著嗓子大聲呼喊。
手中握著生了鏽的破鐵管子，來回敲打泥牆懸掛的鐵片。
可以看到幾個竹籃子和冒著熱氣的大腳盆，整齊擺放在一起。
十幾個衣著破舊的孩子端著碗筷，滿臉期待地在窩棚前排起長隊。
紛飛大雪在他們臉上凝出冰茬，攢動的小腦袋全部被染成白色。
不時有小孩從附近泥草房中跑出，
踏泥帶水、叫叫嚷嚷穿過操場，朝窩棚方向蜂擁而去。
秦諾雙手插兜，帶著好奇湊過去。
烤瓷大腳盆盛的是白水煮蘿蔔，寡淡湯麵上象徵性飄了幾點辣子油花和菜葉。
竹籃子裝得則是黑不溜秋，以蕎麥粗糧做成的黑饃饃。
“老師好。”
“老師好。”
“老師好。”
這些孩子看見秦諾後，齊齊禮貌且恭敬地打招呼。
眼神裡既有畏懼也有仰慕。
敲鈴女子衝他甜甜地笑了笑，放下鐵管子開始給大夥分飯菜。
每人兩個饃饃，一碗清湯。
秦諾注意到黑煤球下面還有少許壓實的黃饃饃，
幾個服飾尚且乾淨的小傢伙單獨排起縱隊，在旁人羨慕眼神中領走了這種不一樣的食物。
秦諾默不作聲站在旁邊，
仔細觀察這群實際年齡估計能當自己爺爺奶奶輩的小孩。
他們基本套著老土粗布衣服，顏料染得很不均勻，
厚一塊薄一塊，像是沒洗乾淨的樣子，看起來很髒。
褲子明顯是大人穿舊後裁剪的，人小布長，
褲腿處用兩根線繩湊合綁起，防止冷空氣從下面往裡面竄。
“周老師，你的飯菜俺都提前打好了，就在廚房。”